第六章 人是铁饭是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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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洁白的棉絮状云朵和夏日特有的湛蓝色天空构成一副悠闲宁静的风景画,晨间凉爽的风拂过少女玫瑰色的脸颊,吹动了她额前金色的碎发。感受了好一会风的流动,少女才将头从飞空艇的窗户外伸了回来,转头看到的却是一副尸横遍野的惨烈景象——

    “我撑......撑不住了!呕”连往日灿烂金发似乎都失去光泽的俊美青年正抱着一个白铁皮桶干呕不止,嘴角还沾着被他吐出来疑似昨晚晚餐的残渣,着实是形象大毁。

    一旁灰白色头发的瘦弱男子已经躺在了柔软的沙发之上,只是他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脸色显示出他的情况也不太乐观。

    而那位体格壮健的黑色短发青年似乎已经放弃了治疗,整个人摊开手脚成大字型躺在铺了厚重地毯的飞空艇地板之上,脸上盖了一张浸了凉水的白色毛巾,宛如一具尸体。

    谁能想到他们几个会晕飞空艇啊?芯子已经被替换了的维罗妮卡公主在内心默默吐槽,只能希望赶快到达目的地皇都,不用看着这幅令人丧气的景象,结束他们生理上和自己心理上的煎熬。

    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神官长袍的佩特洛端着一个大大的铝制托盘从飞空艇后库走了回来,将托盘上的食物和饮料放置在了房间角落的小桌之上,也没招呼其他几人过来,就心安理得的坐在椅子开始享用自己迟来的早餐。

    已经在出发前在城堡里享用过简单早餐的维罗妮卡·叶晓明·莫里亚克经过内心激烈的挣扎,终究是毫无志气的坐在了佩特洛旁边的椅子上,开始他今天的第二顿早餐,无他原因,只是这里的食物水准实在是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格兰利特地域广阔,物产丰富,除去拥有与地球上原本就有的大部分农作物之外,还有许多特有的物产,加之多种族混居,各自的料理流派相互融合发展,故而在饮食这一块上算得上是源远流长。

    维罗妮卡先是从瓷质碟子里取了一枚烤制得焦香扑鼻的女仆面包,据传这种由黑麦粉和水牛奶的面包制成是由一名女仆发明,故取了女仆面包这样一个名字。虽然没有刚出炉的面包那么蓬松柔软,维罗妮卡更喜欢这种略带韧性的口感,咬下一口,水牛奶的奶香味与麦香味就在口腔中蔓延开来,清淡的甜味的让人忍不住再来一口,等维罗妮卡察觉到时,他已经把一整个个头小巧的面包吃完了。

    维罗妮卡给自己倒了杯香草茶,又取了块女仆面包,碟子里还剩下许多,估计佩特洛是特意为着他们准备的。涂了一层厚厚的深红色桑纳果果酱在面包表层,维罗妮卡张开樱桃小嘴,咬了一大口下去。酸甜的果酱滋味十足,仔细品尝还能发现其中一颗颗的桑纳果粒,搭配上柔韧的面包,维罗妮卡整个人都沉浸在享用美味的绝赞感受当中。

    喝了口香气柔和的香草茶,维罗妮卡拿了一碟水波蛋到自己跟前,这份水波蛋他经常在城堡的早餐中见到,他也由佩特洛那得知这是使用渡渡鸟蛋制成的,是传统的特里克西亚早餐菜色。

    撒上黑胡椒和盐,轻轻用银制小刀划开水波蛋光滑富有弹性的蛋白外层,流质的蛋黄就顺着切口淌了出来,十分诱人。维罗妮卡最喜欢水波蛋搭配沙拉一起吃,可惜佩特洛并没有准备,他也由之前的共餐中知道这位神官最讨厌吃蔬菜,是个彻彻底底的肉食派。不过就算如此,光是搭配黑胡椒和盐,水波蛋就已经足够美味,比鸡蛋更为浓郁的液态蛋黄征服了维罗妮卡的味蕾。

    吃完一整个水波蛋,维罗妮卡还想来点皇家风味特制烤肠,不过肚子实在装不下,只好放弃。正当他想着下次将水波蛋放在女仆面包上做成三明治该有多美味时,佩特洛却伸出大拇指,抹去了维罗妮卡嘴角左边沾上的蛋液,还舔净了指尖,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吃着他盘里肉汁丰富的香煎培根。

    “你......你刚干什么!”昨天才恢复发声的维罗妮卡不禁发出质问。

    “这可不是公主该有的吃相。”佩特洛回了一句,端起香草茶喝了一口就继续享用培根。

    “你......”维罗妮卡无法反驳,就算他这几日在佩特洛监督下恶补了一大通皇家礼仪,很多细节仍旧是改不掉。看着佩特洛面不改色的斯文吃相,维罗妮卡觉得这货肯定只是单纯的戏弄他而已,当然他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耳朵已经悄悄的红成了玫瑰耳垂,直男的尊严摇摇欲坠。

    待佩特洛解决掉他的早餐,起了个大早,暖饱思睡欲的维罗妮卡已经依靠在椅子上进入了香甜的梦乡,还能依稀听见什么再来一碗的胡乱梦话。佩特洛苦笑,只得将他抱去了另一张空着的沙发上躺着,又从飞空艇后库取了张毯子给他盖上。

    佩特洛望着眼前睡姿不雅之人尚带稚气的脸庞,思绪飘向了遥远的过去。

    第一次见到维罗妮卡公主时,她还是个未及自己腰间的幼童,遗传自女皇的金色发丝十分亮眼,干净澄澈的碧色眼瞳却与她父亲如出一辙。彼时他还是一名刚从神学院毕业的年轻神官,年纪尚未到双十,他是自小被贵族收养的养子,维罗妮卡的父亲是他名义上的叔父。

    向来特别喜欢逗弄他的叔父带着年级尚幼的维罗妮卡毫无通知就来到他自己在皇都租住的简陋小屋,佩特洛只好拿出已经干硬的面包和牛奶招待这一国公主。结果维罗妮卡还很开心的吃得一脸面包屑,一点没有被娇惯的公主样子。他知道维罗妮卡自出生起便体弱多病,几乎没有出过宫殿,坊间传闻占星术师曾预言她可能活不过十二岁。

    而往日都跟他嬉皮笑脸的叔父那日在离开之前也一脸郑重地拜托他以后请多多照顾这位公主,他没细想就应下了。不久,就传来了叔父外出率领军队讨伐魔兽意外身亡的消息,接下来,便是他进入宫殿,以神官身份兼任维罗妮卡的家庭教师。

    “果真没有活过十二岁。”

    佩特洛暗自苦笑,俯下身子将维罗妮卡压在身下的头发移了出来,一如这数年间他做的那样。窗外,依旧只有风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