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医心方 第二百五十二章 问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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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炊烟里的风筝的扇子!噫,从没见过大世面的我看到扇子就受宠若惊了呢。

    以下是正确的253章。

    【第二百五十三章医心方】

    “阿忧……”景玄看着她陡变的面色,欲言又止。

    想不到、想不到,她真的会占卜。

    “……”解忧敛眉,抬袖将案上的蓍草拂到一块儿,裹入袖内笼好,仍旧缚上缎带,整整齐齐地放回木匣中。

    两世困顿,她只动过这样一次念头,可惜,还是失败了。

    是天意,还是人事,又有什么好分辨的?总之,她问不到这个最后的结果。

    景玄走近,就着黯淡的火光打量她的面色。

    方才隔了些许距离,他只看到她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却没来得及注意案上的蓍草究竟如何。

    也不知她这般变了面色,可是因为算得了什么可怖的结果?

    “忧……”解忧敛眉,手指在木匣上轻轻划过,噎了半日无话可说,索性将手中木匣向景玄一推,“忧将离去,此物赠与君子。”

    景玄诧异地看向她,若是灼出了纹路的龟甲也罢了,可赠蓍草?这是什么奇怪的礼节?

    解忧垂下头想了一会儿,低声笑了笑:“蓍草与艾同属,芳辛辟秽,沁人肝肺,可以醒神回魄。”

    至少,这还是一匣药,她为医,临去赠人以药,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景玄点了点头,不再追问她的用意,沉吟片刻,低眸盯着她一双眼,似要看进她眼底。

    “忧忧。”

    解忧颔首,双手平抱胸前,搁在案上,神情难得温驯。

    景玄伸出手,穿过不宽的书案,在她手上轻轻捏了捏,低声道:“去罢。”

    不要去咸阳,只要不去咸阳,哪里都可以。

    “嗯。”解忧敛眸,轻轻应声,“忧将归无假关,有往来斥候以为接应,君无需忧心。”

    终于,可以在他面前理直气壮地说出要回去的话了,不需要遮掩任何东西,可是,解忧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如果真是启程回无假关那么简单就好了。

    可她这一去,死生未卜,是将命系在了哪里?

    连、连最最灵验的蓍草,都不让她卜得结果,这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好。”景玄看着她,眸色黯淡,随着连枝灯里跳跃的火光,不时地变幻着。

    那些谋士说,不送她去咸阳也可以的……那就是,杀了她。

    这样的女孩子,不能落入旁人手中,亦不能留在自己身侧,那就只能,杀了她,永绝后患。

    解忧似乎不知他动了杀心,只淡淡笑了笑,款款起身,拖沓着步子慢慢踱到竹门后,仰头望着天色出神。

    “忧约于子时离去,尚有些许闲暇,不若与君共观星辰?”

    景玄没动,对她的提议半句也没听进去,都什么时候,她还有这个闲情看星星?既是连夜就走,还不如趁现在先睡一觉。

    解忧站了一会儿,见身后没动静,扁了扁嘴,踱步回到案前,随手展开一片细绢,抿唇淡笑。

    “忧方赠药,未予方。”

    景玄看着她,眸色闪动。

    赠占卜用的蓍草为药,还要什么方子?除非是……对于未来的预测?

    在他诧异的目光中,女孩子已经倚着书案坐下,不及研墨,便用画眉的炭笔,草草在绢上书写。

    隽秀的小篆写了满满一卷绢。

    解忧叹一叹,将白绢卷起,又展开另一卷,这一回却写得极慢。

    花了一样的时间,景玄看去时,这一片细绢上却只得三个字。

    “都放弃。”

    她写下这样三个字。

    你放弃,我就也放弃。

    解忧抬眸,晦暗的眸子仿佛腾起了灼灼的火光。

    跟我一起走,好不好?泛舟入五湖,逐月不复返。

    都放手罢,谁都不要再争了,这史书中没有他们可以跻身的一席之地,再争下去,也不过碰得头破血流,粉身碎骨——值得么?

    所以,都退一步,离开罢。

    解忧几乎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景玄,快答应,快点,答应啊……

    趁我还没有翻悔,趁我现在,这么软弱地哀求,快答应。

    “忧忧。”景玄阖眸,握着她微颤的双手,缓缓摇头,“忧忧,不可。”

    阿兕已经任性地走了,他怎么能够再走?!

    没有逃离的余地了,除了死于王事,还能如何呢?也不过就是一个死罢了,世上比死更痛苦的事情太多了,比如现在的分离。

    明知不想分开,却又不得不分开的痛啊,比剜出这一颗心来更痛。

    “……”解忧垂下眼眸,明亮的眸子霎时蒙上一层灰翳。

    是啊……早就已经没有路可以退了呢。

    就算她现在想放手,难道燕姞手底下那一帮子人还会放过她么?说什么梦话呢……

    “那么……”她站起身,一双小手笼在袖管内,大约已被掐得没了血色,声音轻下去,轻下去,轻的仿佛柳絮,能随风而起,“我们都已经无药可救了……”

    那是她思忖良久,唯一想到的解决办法,是最后的良方。

    可是重病的人连这一份保底的方子都用不上,那还不是无药可救么?

    “忧忧?”景玄没听清她梦呓般地说了什么话,看看时候已近夜半,将她拉到一旁,裹上厚厚的斗篷,低声叮嘱,“山路崎岖,切勿逞强。渊将约束剑卫与谋士,匿卿踪迹。”

    见解忧一一应下,他松口气,神情恍惚了一阵,握着她的手轻叹:“若他日至无假关,遣人传信于此,勿忘。”

    解忧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但愿借此吉言,能一路平安回到无假关吧。

    “子时已至,请医女相见。”

    廊中有人沉声催促。

    “忧……忧去矣。”解忧低眸,抬手抿一抿眼角,侧身一转,飞快地踏出竹门。

    廊下月色如水。

    檗抱剑立在一头,另一个低低压着竹笠的男子抱臂现在栏内,随着解忧出来,两人齐齐抱拳为礼。

    “某九嶷斥候,于此接应医女。”

    解忧点头,回眸看看景玄,月影下那人眉目如削。

    “我走了,保重啊。”她的唇动了动,声音哽在喉中,只留下变幻的口型。

    “去罢。”景玄抬手拍了拍她冰凉的面颊,“行路小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