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九十一章 浸猪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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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鹏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脸色瞬间煞白,拍门的不会是徐尽欢和贺重九吧?

    这两人虽说没亲眼看到他和徐秋荷在山上办事,但贺重九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要是多事跑来作证,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就会被坐实。

    徐秋荷的心也被砰砰的拍门声,弄得咯噔一跳,她也以为门口的人是贺重九和尽欢。

    但她倒不像高鹏,很怕尽欢和贺重九的到来,反正她也想破罐子破摔,把跟高鹏的婚姻关系绑结实了。

    婚前发生关系,的确很丢人,被人知道也会骂她不检点,但这跟商品粮户口切实好处比起来,实在太微不足道。

    等她拿到商品粮户口,成了真正城里人,过上了好生活的时候,那些嚼舌根的人,还不知道会怎么眼红呢!

    唯一不爽的一点,无非就是在尽欢面前丢脸,之前在山上已经低头开口求过尽欢一回,但反复在尽欢的面前没面子,是另外一回事。

    门被陈跃进打开,进来的却是徐秋荷她妈李芳华,以及她大哥徐春生,两人都面色铁青,明显来者不善。

    可高鹏却暗暗松了口气,只要来的不是徐尽欢和贺重九,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妈,大哥,你们来——”徐秋荷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李芳华抡圆的一巴掌。

    “妈!你打我做啥?”徐秋荷捂着被掌掴的右脸尖叫。

    回答她的是另外一边脸上,又一记清脆的耳光。

    李芳华气得七窍生烟,下手可没有省力气,这样两巴掌扇下去,徐秋荷的脸肿得立竿见影。

    “为啥打你,你心里真没点数?”徐春生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地上捂着脸的徐秋荷,“两耳光算是便宜你了,要换成旧社会,这是要被装进猪笼沉塘的!”

    他这话一出,之前帮高鹏开路的三个小伙子,个个都满脸震惊。

    陈跃进见他们脸色变了,还好奇地问猪不是养在猪圈吗,怎么会用笼子。

    北方河流少,也不会用水路运生猪,陈跃进没见过猪笼,也不知道浸猪笼是对女人偷情或不守妇道贞节的私刑。

    类似的情况,北方用的“骑木马”的方式,比浸猪笼的行为更残忍,也更有侮辱意味。

    徐秋荷恨恨地盯着徐春生,这就是她一母同胞的大哥,就这么见不得她好?还想让她浸猪笼?

    “春生——你给我闭嘴!”李芳华声音尖利。

    徐秋荷再怎么丢人现眼,她也不舍得让徐秋荷浸猪笼,毕竟是亲生女儿,她就算是再爱面子,也不能让徐秋荷去死。

    “家俊伯,给你添麻烦了,春生秋荷两兄妹都不懂事,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李芳华只觉得气短,根本不敢直视徐家俊的眼睛。

    徐家俊皱紧双眉,怪不得徐秋荷之前支支吾吾,高鹏急赤白脸打断,原来是心虚。

    其实高鹏和徐秋荷本来是对象情侣,就算是婚前逾矩发生了关系,那也不是啥不得了的大事,只要摆个酒扯张证就能掩盖。

    徐秋荷想把事情公之于众,借此来坐实婚事勉强还能理解。

    这种事说到底,最后吃亏的是女方。

    徐秋荷和高鹏有了实质性关系,不赶紧结婚办酒,要是大了肚子,被笑话说嘴都是小事,被挂上破鞋游街示众,那样的羞辱一般人可承受不起。

    可徐春生是徐秋荷一母同胞的嫡亲大哥,嫌徐秋荷丢脸不帮忙遮掩就算了,还大声嚷嚷着要浸猪笼算咋回事?

    要是徐秋荷真被浸猪笼沉了塘,难道会给徐春生颁一个铁面无私揭发有功的奖状不成?

    徐春生这脑子和行事,真是令人一言难尽,怪不得抢了徐夏苗的工作名额,在县城里也没混出个名堂来。

    “这是你们家的家事,本来可以关上门商量着解决,徐春生喊得这么大声,恨不得让三里外的人都听见,你说现在怎么收场?”

    “家俊伯,求你帮忙想想法子,”李芳华顿时两条腿都软了,“秋荷她的毕竟是女娃子,要是闹大了,她以后还咋活啊?”

    “不想闹大,徐春生还大声嚷嚷?”徐家俊冷哼,“自家人都不知道遮掩,你还想让我去帮你去堵别人的嘴不成?”

    堵嘴是不可能的事,嘴长在别人身上,他拿啥去堵?

    况且流言这种东西,从来是宜疏不宜堵,越不让议论,越是勾起人的好奇心。

    “家俊伯,求你消消气,我家的情况你也晓得,没个男的顶事,我一个妇女家又没见识,要是你不管,我真不知道咋办了!”李芳华说着就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她这么一跪,徐家俊更为光火,“你干啥?赶紧起来,现在破四旧不兴跪拜磕头这一套,想让我犯错误被调查啊!”

    “我没想害家俊伯,只是求你帮忙想想办法,不然秋荷她,可真没活路了啊!”李芳华眼泪哗哗往下流,声泪俱下的模样的确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李芳华这种人。

    她守寡多年,一个女人家独自拉拔三个儿女长大,的确很不容易,但要说家里没男人顶立门户,那就真的言过其实。

    徐春生难道不是男丁?

    二十好几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在城里有正式工作,还娶了个年轻漂亮的知青,这条件别说在农村,就是在城里都有人会眼红。

    可条件这么好的徐春生,偏偏就一无是处。

    养家扛事干啥啥不行,找事裹乱第一名。

    要让徐家俊说,那是因为挨的打太少,徐春生才会这么欠收拾。

    对比一下亲弟弟徐夏苗就知道,徐夏苗性子跳脱调皮,从小没少被李芳华抽打,但徐夏苗分得清好歹知道轻重,早早懂事学会了自立。

    不同意他上学,他能割猪草挣工分换口粮,能挖草药捡山货挣学费,靠自己一双手读完初中拿到文凭。

    只是李芳华偏心徐春生,逼徐夏苗让出用一条腿换来的工作,最后名额是让了,徐夏苗失望之下,也把关系断了个干净。

    徐春生拿到了工作名额,娶了城里女娃,成家立业后却一直没能在城里混出头。

    别说是接李芳华去城里享福了,反倒经常回来找李芳华拿粮要菜,啃老啃得心安理得。

    村里人谁不笑话李芳华,说她放着真佛不拜拜泥胎。

    和真有孝心有出息的徐夏苗脱离关系,以后靠徐春生这个啃老的窝囊废养老,恐怕是晚景凄凉。

    不过这些都是人李芳华的家事,也不关别人的事,就像是现在,徐家俊最多只能帮李芳华出主意,而不是替她下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