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也是着急，你快些瞧瞧世子！”身为天子，陌玄胤自然清楚刚刚顾惜芜的语气给了这位太医院首席多大的压力。

    索性，就接过话茬，让他赶紧上手了！

    “是！”

    听见陌玄胤也是如是说着，韩立也只能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虽然还没有上手，但心里也是清楚，这一番世子在外可能是出了问题了。

    想着，他的手轻轻搭上了陌君尧的手腕，那跳动苍劲有力，比寻常婴儿都要健壮。但是偏偏，却只有一处郁结不通，虽然这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这眼睛......

    以后，怕是就废了！

    “怎样，可有什么办法？”

    眼看着韩立的眉眼从一种惶恐变成了惋惜之中带着三分怜悯，顾惜芜就知道这位站在云南医学顶尖的人也没有什么办法了。但是，她还是想要问一问，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回皇上，皇后娘娘！”韩立退后两步跪倒在地：“臣无能，小世子这眼睛，臣治不了！”

    “你是我云南太医院的首席太医，连你都没有办法，朕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随着他话音落下，陌玄胤的脸就彻底冷了下来。

    “臣该死！”

    “你！”

    陌玄胤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顾惜芜却站起身。

    “算了，这不怪韩先生！”轻轻朝着陌玄胤的方向摇摇头，她抱起陌君尧往内室走去：“算了！”

    “惜芜？”陌玄胤看着顾惜芜的背影，也瞬间起身：“行了，你们都滚下去吧！”

    “是！”

    “臣等告退！”

    诸位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看了眼韩立，都是一脸惶恐的退出了偏殿。知道离开了芷芜宫的范围，才算是长舒了口气，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自家这位圣上，打从皇后娘娘离开之后就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刚刚如果不是被拦了一下，恐怕今天他们这些人都要人头落地。

    “师父，皇上没有说什么其他的，怎么看您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啊？”

    往前走了一段，走在韩立身边的一个新进太医发现韩立眉头紧锁，脸色凝重不由得出声询问。他不明白，他们明明已经算是死里逃生，为什么自己这位恩师还是这样一副样子？

    “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韩立回身，目光瞥着那已经在身后很远的皇后寝宫：“世子殿下何等尊贵，现在眼睛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咱们却无能为力。你觉得，皇上真的会轻易地放过咱们？”

    “啊？”那人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回去都好好赶紧翻翻医书，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吧！”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

    芷芜宫内殿。

    “惜芜，你，怎么了？”

    看着顾惜芜坐在床边，怔怔的看着床上的孩子，陌玄胤突然觉得心中不是滋味。

    “没事。”连头都没有抬，顾惜芜就那么看着孩子出神。

    “尧儿的眼睛，你放心，一定会好起来的！”小心的坐在她身边，不用说，陌玄胤也知道她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韩立这老家伙不靠谱，咱们就去找那些靠谱的，就算是倾云南一国之力，我也会找到人治好尧儿的眼睛的。”

    “韩立是什么样的人，咱们心里都清楚。”听着他的话，顾惜芜转头看着他的眼睛；“现在就算是放眼整个天下，能与韩先生比肩的医者也是少之又少。我怕，这一次尧儿这眼睛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你别多心，尧儿还这么小，一定还有办法！”

    叹了口气，陌玄胤这话说的连自己都不相信。

    顾惜芜说的话他何尝不清楚，韩立是云南最好的大夫，连他都说没有办法了。更何况，顾惜芜自己本身也精通医理，师从大家，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有希望的事，又怎么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可是，这一切也只能放在心里。在这个节骨眼，他不能垮掉，一旦他垮了，那他们这个家可能真的就彻底散了！

    “陌玄胤！”

    倏地，顾惜芜连名带姓的喊了他一声。不像是之前的剑拔弩张，这样的语气，更像是那年初识，她唤他的名字。

    那感觉，舒服的让人久违。

    “啊，怎么了？”

    过了好半天，陌玄胤才从这声呼唤之中回过神来。他定了定睛，却看见顾惜芜已经换了方向，与他面对面，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香味。

    “对不起！”顾惜芜丹唇轻启，眼神里满是认真：“是我对不起尧儿，也对不起你！很多事，我真的以为我可以，但是我发现我错了。”

    嗯，至少在带陌君尧离开这件事上面，她错的离谱。

    “你？”这样柔软却又带了一丝卑微的顾惜芜是陌玄胤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他从来都没想到过孩子出事会给她这样大的打击：“没事，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可是，他还是没想到。她这样抱歉，却始终没有一点点是因为他，因为辜负了他的喜欢，辜负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辜负了，两个人曾经矢志不渝的爱。

    终究，对于哪些事，她都当做了过眼云烟。

    “你不用安慰我，有什么恨的怨的，就骂我吧！”顾惜芜在回来的路上就把一切都想好了，这次的事错在她身上，不管陌玄胤说什么她都不会反驳。

    “骂你做什么！”简直要被她的态度气笑了，陌玄胤叹了口气：“旅途劳顿，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这么久没有回来还有政务要处理。”

    他也不知道再在这里呆下去自己会做出什么，本来他只是觉得那个一门心思要离开的顾惜芜让他绝望，但是他没想到过这个不吵不闹一脸歉疚的顾惜芜更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

    顾惜芜看了他一眼，还想说什么，但是到了嘴边却只剩下这一个字。

    回了书房，陌玄胤赌气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一摞奏章心情更是差到了极致。

    “皇上，您消消气啊！娘娘她这不是回来了，您也知道，娘娘就是那么个脾气，再加上小世子出了事她就......您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太监看着陌玄胤的状态，心里明白，这位爷这是又跟皇后娘娘赌气了。

    “我没赌气！”陌玄胤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忠海，你说，我对皇后娘娘怎么样？”

    “好啊！”忠海做了个一定的手势：“您为了娘娘空设后宫这么些年，试问有哪个君主能够做到这样！”

    “那你说，她怎么就一点不领情呢？我对她好，她从来都不往心里去，我要的不是她的对不起我要的是她的心，她怎么就看不明白呢！”陌玄胤此刻就像是一个毛头小子一般，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能从现在这样的境地中解脱出来。

    “皇上啊，娘娘恐怕还是对以前的事有心结呢！”忠海把背躬的更低，然后给陌玄胤斟了一杯茶之后才慢悠悠的说道：“与凤族那女人的事情就像是根毒刺，锁在娘娘心里一直没有拔出来呢！”

    “可是，我不是已经将人打发回去了？”陌玄胤以手掩面，心里都是不解。

    就是这样一件事，怎么就过不去了呢？他们之间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怎么就卡在这样一个女人这儿了？

    “慢慢来吧！”忠海看着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皇上尽管放心吧，娘娘肯回来这就是一个好的兆头了！”

    “但愿吧！”

    仰着头，陌玄胤闭上眼睛。

    另一边，在芷芜宫的另外一个偏殿中。小绵正在焦急的等着太医的会诊，从那天阿洛晕过去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怎么样了？”

    抱着孩子，顾惜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小绵身边。

    “惜芜姐姐！”

    “参见娘娘！”

    两个被留下的太医行过礼，就又转头忙着给阿洛施针诊治。

    “阿洛现在怎么样了？”

    “还没醒。”小绵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但是看样子好像也不是很好。

    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顾惜芜又把视线转向了一个太医身上：“你说！”

    “娘娘，这位姑娘是伤到了心脉了！虽然还不至死，但是也要好好将养一阵子，只不过她身体里有一股奇怪的气，我们一时之间又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气？”

    “是！”太医点点头，然后继续回手去忙了。

    顾惜芜垂眸想了想，这或许是阿洛作为与凤族圣女而与他人不同的地方。

    “惜芜姐姐，怎么办啊！”小绵听着太医的话急的都要哭出来了，她也只是半路才跟在阿洛身边的，所以对于与凤族高层有的特点她也不是十分清楚。

    她听明白的，只有太医口中的，这病难办。

    “别担心，既然太医说了没有危险就是没事了！”拍了拍小绵的后背，顾惜芜轻声安慰着。

    “嗯。”似乎是这样的安慰真的让她心里安稳了一些，小绵点点头，然后看着顾惜芜怀里的陌君尧：“姐姐，你怎么把他带出来了？”

    “他不在我身边，我不放心！”

    几次三番的丢失已经让她的精神紧绷到了一个点，只要一时半刻看不见这孩子，她就心慌。

    “哎！”小绵也有些无奈：“他的眼睛？”

    “我会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