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惜芜期待的眼神下，陌玄胤洋洋洒洒将两个人从相识相知一直到相爱，这么多年发生的点点滴滴几乎一字不差的讲给她听。等到他说完，天边已经隐隐的泛起了白。

    “你看，我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却还是走到了这样的境地！”说到最后，陌玄胤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单手掩面：“惜芜，这些，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

    顾惜芜觉得现在脑子里乱的像是一团浆糊，她清楚地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她经历过参与过发生过的，但是经陌玄胤这样说出来，却给她一种在听别人的故事的感觉。

    很不真实，但又，那么真实。

    这样两种感觉就在她的心里不停地转换，一时间她竟然有些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我说这么多，想要告诉你的，只是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不管是从一开始，还是现在！”陌玄胤的声音很轻，轻的顾惜芜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我，从来都没有碰过其他女人。因为有你，所以别人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陌玄胤，我值得吗？”

    看着陌玄胤已经泛红的眼圈，顾惜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眼泪又跟着流了下来。

    “值！”陌玄胤点点头：“总有一天，你还会回头看见我的不是吗？”

    他们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他不相信顾惜芜的心里真的没有他。

    “如果没有那一天呢？”

    “那我就等，慢慢等！就算你不回头，我也要让你倒下的时候无忧。”

    “我，真的值得吗？陌玄胤，你这样，我觉得我一辈子都还不起你的情！”

    顾惜芜听完他的话哭的更大声了，她有些恨自己，为什么，明明陌玄胤已经做的很好了可是自己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不用还！”伸手替她拂去脸上的泪水：“你看，我说了这么多，天都亮了，你赶快回去睡觉！”

    “好！”

    鬼使神差的，顾惜芜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然后躺在了床上。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情绪面对陌玄胤，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那些举动到底在他心里留下了多少伤痕。她现在只要看见他的脸，就会有一种浓浓的愧疚。

    不是感情，而是单纯的愧疚。

    而这样的认知，让她越发的愧疚。她没有办法给他任何回应，她知道，她的愧疚可能会变成另外的刀刃落在他的心上。索性，她就缩在被子里，不看不想，这样至少还不至于让两个人都失态。

    看着顾惜芜的呼吸逐渐平缓，陌玄胤这才为她盖好被子，然后轻声的退出了屋子。

    只不过，他的脚步声刚一消失，顾惜芜就睁开了眼睛。

    她走下床，打开了窗户，感受着冷风吹着身体。

    “怎么这个时候开窗，不要命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传入耳朵，顾惜芜看着窗口站着的白衣男人。

    “无为？你怎么来了？先进来！”

    那白衣男子正是当日护送顾惜芜到了云南之后又回到南越的无为，只不过，顾惜芜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几日他就又回来了。

    “你之前的伤都没有完全痊愈，现在又出了这么多事情，你不知道清晨的风最冷冽吗？万一得了风寒，你指望谁能照顾世子？”无为看着她有些发白的脸，脸色很不好看的坐在桌子边上。

    “没事，就是心里有点乱。”

    顾惜芜摇摇头，只不过倒是乖乖地走到窗边把窗子关好，这才又回到无为的身边。

    “你要照顾好自己！”

    无为有些无奈的嘱咐了一句，然后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你这次来，是南越出了什么事吗？”顾惜芜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长途跋涉而来。

    要知道，她并不在南越，现在整个南越的担子相当于全部落在了顾容与肩膀上。尤其还是这种大战随时可能一触即发的时候，顾容与怎么可能这样随意的就将无为放出来呢？

    “没有出事。”无为摇头：“只不过，是顾容与将我外放出来了而已。索性，我也就落得清闲，过来看看你！陌玄胤那个男人，我多少都有些不放心。”

    “外放？”

    顾惜芜皱了皱眉，无为的能力处理政务都是大材小用，现在南越正缺少这样的人，顾容与怎么会突然将他外放？这其中，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嗯。”无为随意的应了一句：“不过你别担心，南越没有其他的事情，只不过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

    从上次回去，顾惜芜心里对于这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所以无为这样说她也不会多惊讶，顶多就是觉得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开始不可调和了而已。

    “那就好！”顾惜芜松了口气，这个节骨眼，她满心都是陌君尧，是真的不希望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过来分心。

    作为一个母亲，她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的孩子了。所以，这次，不管什么事都不能把她从孩子身边拉走了！

    “说说你吧，一清早的你有什事情一定要吹着冷风？”

    “我？”顾惜芜看着他，发现他一脸认真：“无为，我们认识很久了吧，对于我的事你不说了如指掌但是也算是事无巨细了。”

    她忽然想到刚刚陌玄胤说的那些，她想知道在外人眼里，曾经的她和陌玄胤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真的，像是那男人说的，是一对人人称羡的恩爱夫妻。

    “你想要问什么？”

    “我，跟陌玄胤，以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无为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似乎四没有想到顾惜芜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样。他斟酌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她的眼睛，没有逃避。

    “以前，你们很恩爱。是就算生死也分不开的那种恩爱，他爱你，胜过一切。”

    虽然不喜欢陌玄胤，但是无为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在这件事上面欺骗顾惜芜。那是她的曾经，不管她是忘记还是其他，他都不能扭曲。

    “他爱我，胜过一切？”

    这句话，在陌玄胤的嘴里她曾经听见过。他说，她是他的一切。

    但是那时候，她对这句话的感觉远远没有现在从另外一个人耳朵里听到来的震撼。一种不止感动自己，甚至感动了其他人的爱，才算是真的爱。

    他没有说谎，她真的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同样的，他也应该是对她最重要的那个。但是为什么，她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还对陌玄胤有着巨大的敌意呢？

    “虽然我向来不喜欢他，但是这不能否认，他是个深情的男人。”无为看着自己的手指，那上面有一块顾惜芜也不知道的疤痕。

    那是他与陌玄胤打斗的时候留下的，他们之间斗了这么多次，只有那次他是心服口服。因为为了顾惜芜甘愿求死的勇气他没有，那份深情，他也比不上。

    “你说，我现在做的这些，是不是伤透了他的心了？”

    “如果我是他的话，或许早就放弃了！”

    也不评论谁对谁错，无为只是很理智的说了一句。

    顾惜芜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陌玄胤爱她的基础上。她的无理取闹，她的胡搅蛮缠，她的误解中伤，每一个都不是一个男人一定要忍住的事情。但是陌玄胤一声不吭，依旧留在背后守护。

    虽然给顾惜芜也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但是他相信，若是有一天真的失去了陌玄胤，顾惜芜的悲伤要比现在更甚。

    “我明白了！”

    顾惜芜点点头，然后一言不发的披上外套走出房门。

    日上三竿，整个皇宫里也开始热闹起来。因为昨天闹得那么一出，所以现在整个皇宫都知道，帝后已经和好，很多爱凑热闹的太监宫女都在芷芜宫附近转悠。

    “娘娘，门口那些人......”清书一起来就看见这些人，刚想问问顾惜芜怎么处理，却怎么也没找见她的影子。

    就在她焦急的想要去敲响陌玄胤的门的时候，顾惜芜的身影才出现在宫门口。看那样子，连睡袍都不曾换下，外面就只穿了一件外衫。

    “我的娘娘啊，你去哪儿了，可吓死我了！我差点都要去告诉皇上了！”清书拍了拍胸脯：“天气凉，您怎么穿的这么少就出去了？”

    “没事！去告诉膳房，今天早膳不用送过来了！”

    “啊？哦！”

    清书先是一愣，但是发现顾惜芜手里端着一个食盒的时候，就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识趣的退到一边，眼看着顾惜芜打开了隔壁的房门。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看着顾惜芜进来，陌玄胤有些吃惊。

    “你不也醒了？”把食盒放在桌子上，顾惜芜随意的坐下然后敲敲桌子：“过来吃饭！今天做了你爱吃的，还有我亲手熬的粥！”

    顾惜芜一边往出拿食盒里的东西一边说着，脸上带着一种温柔的笑。

    那笑，已经好久都没有出现在她的脸上了。

    “惜芜？”陌玄胤简直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自从他们两个吵架之后，顾惜芜就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了，今天这是？

    “看什么呢，过来吃饭！”

    “你今天？”陌玄胤吃惊的看着她：“你，都想起来了？”

    他以为是他讲了那一晚上，是他们曾经发生的事让她逐渐找回了与他的感情。想到此处，不由得一阵激动。

    “算是吧！”

    顾惜芜说得随意，却也没有直接否决。

    “你知道，我等着一天等了多久了吗？”陌玄胤在听完这个肯定的回答之后就像是一个得到了糖的孩子，连眉梢都挂着欣喜：“太好了！”

    “所以你是不是可以好好的坐下来吃饭了？”顾惜芜翻了个白眼，然后盛了碗粥递在他的手里。

    这样，也好，就慢慢开始让他再一次教会她什么是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