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惜芜像往常一样朝着外面翻了个身。等她看清楚对面躺的人的时候，差点惊呼出声。

    但是好在昨天的记忆回归了大脑，已经因为紧张而蜷起来的脚也放松了下来。

    甚至，顾惜芜还在看着陌玄胤的睡颜。睫毛很长，脸也好看，如果不是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估计她这些年就算是斩桃花也要累的够呛。

    “这么喜欢看我？”

    顾惜芜想的入神，竟然连对面的人睁开眼睛也没有反应过来。

    “啊？”被这一声似笑非笑的声音唤的回了魂，顾惜芜这才慌忙的别过脸：“那个，我就是想叫你起床，时候不早了，咱们得赶紧回去了！”

    “这样啊！”陌玄胤的语气带着些失望：“我还以为，是我的脸迷上了皇后呢？”

    “轻浮！”顾惜芜被戳穿心思，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整个人直接越过陌玄胤就跳下了床：“快起来！”

    陌玄胤就半靠在床上，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

    两个人动作很快，还没到午时就赶回了京都。

    已经得到消息的高企和其他一些内廷重臣已经等在宫门口，一看见两个人下了马车，立马就迎了上去。

    “皇上，娘娘！”

    “怎么回事？”

    陌玄胤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神情，觉得可能就在这一天的路程上，又出了什么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兰陵的探子回禀，说是自从沈孟羡回去之后，兰陵就不太平！”高企低着头，这件事其实他是已经报告过陌玄胤的，但是现在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当初的意料。

    “这件事不是最开始就已经说过了吗，至于你们这样大惊小怪的？”

    陌玄胤记得，好像当初抓大长老的那一晚就有人禀报了这件事。

    “昨天探子又来消息，说是兰陵正在大肆屯购生铁，硫磺和木炭。还有一些其他的物品，现在整个兰陵已经空了，甚至还在从南越和一些小国想办法。看样子，他们很需要那些东西，我怕，这次就是直接朝着咱们来的！”

    高企仔细的分析了最近的局势，兰陵虽然与其他各国并不交好，但是并不交恶。只有他们死例外，云南和兰陵之间的纷争这些年从来没有断过。

    这次沈孟羡已经趁着陌玄胤不在，城防松懈的时候占领了一座城。而他现在的动作反常，显然是在准备一些特殊的，要针对他们的事情。

    这样的举动，他不能不担心。

    “硫磺，木炭？”

    顾惜芜一直站在旁边听着，知道听见了沈孟羡囤积的这些东西，脸上才出现了一丝奇怪。但是很快，就被震惊代替。

    她看向陌玄胤，发现陌玄胤也在看着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皆是想到了一种可能。

    与凤族！

    应该不止他们拿到了属于与凤族的武器，沈孟羡也拿到了，甚至已经破解出那些东西是怎么制造出来的。硫磺和木炭，就是必不可少的内容，他现在这样做，摆明了就是要制造出大批量的武器啊！

    如果他们造出来，就意味着，云南与兰陵这一战，云南要落在下风了！

    “是啊，还有一些朱砂一类的东西，但是用量不大，所以并没有那么显眼。”高企跟着解释着。

    “走，我们先回去再说！”

    陌玄胤眉头皱着，然后牵着顾惜芜的手，大步的往皇宫内走着。

    到了书房门口，陌玄胤没有要停的预兆，但是顾惜芜自己却站在门口。

    “嗯？”

    “谈论政事，我回避！”顾惜芜看了身后跟着的群臣，这件事她在这里不合适：“你们先说，我也会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顾惜芜的意思，如果沈孟羡的动作这么大的话，那南越给她的消息也应该到了芷芜宫。

    “你是云南的皇后，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陌玄胤觉得，是顾惜芜还在在乎当初那些大臣一直在介意她是南越和亲的身份。所以牵着她的手更紧了，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天，他不想再额外的横生枝节。

    “我没多想，你先放手！”顾惜芜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面对正事时候的顾惜芜，冷静的让陌玄胤觉得可怕：“你先处理，我需要回去看看南越的消息。只有我们两家的消息在一起，才有最大的可能推断出来，沈孟羡到底是什么意思！听话！”

    本来是打算直接说一声就离开的，但是看到陌玄胤那张脸，顾惜芜就又有些舍不得。

    “好吧！”

    陌玄胤盯了她足足半刻，才终于点了点头。

    然后回头，示意那些一直在等着帝后说话的大臣，进来说话。

    而另一边，顾惜芜回到芷芜宫。清书清辞两个人已经等在了宫门口，两个人从近了皇城，消息就已经传到皇宫里了。

    不仅是高企他们，这两个丫头也一早就等在这里了。

    “娘娘！”

    “娘娘！”

    不像是臣子看见皇上那样拘谨，这两个人作为顾惜芜的贴身侍女，看见顾惜芜离开这么久的第一反应就是很激动。但是在看见顾惜芜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两个人又对视一眼。

    “娘娘？您，是不是又和陛下闹掰了？”

    以前的时候，这夫妻俩只要是出去再回来，肯定会直接到芷芜宫腻乎。像是这样顾惜芜一个人回来的时候，还是在他们闹得最凶的时候看过。

    “想什么呢！”

    顾惜芜迈腿走进宫门直奔自己得寝殿，嘴上还不忘了回应。

    “啊？那陛下？”

    “陌玄胤刚刚接到边境的线报，现在正在和高企他们商议。我回来，是想看看我不在这段日子南越有没有传回来什么消息！”

    反正已经跟在身边这么多年了，顾惜芜并不排斥她们知道一些事情。

    “这样啊！”两个人听到顾惜芜的回答拍了拍胸脯，算是把心放下了：“娘娘，这几天您的信鸽往返的频率确实很高，我们已经把消息收好，都在您的案上。”

    一说起南越的消息，两个人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

    顾惜芜不在的这段日子，从南越过来的信件都是高企亲自送过来由他们保存的。至于信鸽传来的信息，则是他们两个分工，然后把消息和信放在一处，就等着顾惜芜回来看。

    本来他们还在想，为什么最近的消息来的这么多。现在听着顾惜芜的话，好像是外面发生了什么让人棘手的事情。

    不过她们倒也不关心，久居深宫，与她们息息相关的除了这些能够决定他们生死的主子，就是那些还在宫外的家人。至于宫墙之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关心，也关心不起来。

    “好！”

    顾惜芜点点头，然后直奔寝殿的一端，那里有一张书桌，顾惜芜的所有公务平时都在那里处理。

    而清书和清辞看见顾惜芜要开始查看那些东西之后，交换了眼色。

    “娘娘，您回来舟车劳顿，我们给您准备沐浴吧！”

    “去吧！”

    顾惜芜现在已经没有心思理会自己到底累不累，现在最要紧的，是抓紧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按照顺序，拆开第一封信，然后第二封第三封。

    她才离开几天，南越就给她送过来三封信。而这里面，两封是顾容与跟她说南越近况以及自己做的决定的，剩下的一封是无为写的。告诉她自己已经把顾容与盯死了，他就算是还藏了什么心思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让她放心。

    信里并没有提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顾惜芜这才拿起一边信鸽送来的，专门负责传递机密的纸条。

    上面最多的，就是这一段时间百官动向以及周边国家的事情。这些，应该都是筛选过的，南越的密探送回来的消息。

    她翻了翻，终于在最近两天的纸条里发现有关沈孟羡的事情。

    与高企说的差不多，都是兰陵正在大量的需要生铁一类的东西。但是应该是昨天送过来的纸条上，是顾容与亲笔写的，说是沈孟羡已经派人联系过他。

    并且后面还说了双方谈论的问题，其中确实说起了沈孟羡需要这些东西的用途。但是兰陵方面给顾容与的说法是，沈孟羡迷上了炼丹药。

    这个说法，顾惜芜觉得打死自己她也不会信的。

    先不说沈孟羡有没有到了那个年纪，就说他这个人的性格，也绝对不是糊涂成那个样子的人。但是和顾容与也要藏着掖着，还用这样一个蹩脚的借口，似乎也更加让她坚信自己的那个猜测。

    这些东西，就是为了用作制造武器的。

    而后的几个消息，也都是和兰陵这次的动作有关。

    兰陵的矿产有限，所以需要大量的生铁朱砂一类的东西，就必须寻求合作。这也是他们之所以直接找上顾容与的原因。

    沈孟羡的意思，是打算一次性收购，但是顾容与对这件事并没有一个明确地态度。

    连着两张纸条，都是同样的消息，无为和顾容与分别问她，究竟要不要和沈孟羡合作的事情。

    “这事，越来越复杂了呀！”

    看完了最后的东西，顾惜芜看着窗外，忽然有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