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娘！”

    高企本来想问顾惜芜应该怎么办，就这样被沈孟羡抓走的话，恐怕不会有一个好结果。

    “先安置雍州！”

    陌玄胤没有回音，只是看着已经满目疮痍的雍州城淡淡的说了一句。

    “那他们呢？”

    看着陌玄胤有些孤寂的背影，高企也不知道剩下的话还应不应该问了。余光扫到还依然跪在地上的恒驰，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

    “带回去关起来，保护皇后不利，理应承担责罚！”

    虽然这件事不算是他们的错，但是顾惜芜在他们的眼皮在底下出了事，这就应该他们负责任。

    “谢陛下！”

    恒驰听见陌玄胤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忽然怔了一下，然后才行了大礼。

    他以为，按照陌玄胤的脾气他活不过今天了呢！

    其实也不光是陌玄胤的脾气，今天换做是任何一个帝王在这里，他可能当场就会血洒战场。雍州失守，皇后受伤被俘，这两件事随便拎出来一件就够他死上几次的。何况，赶在了一起？

    就这样，陌玄胤依然没有对他动杀心，是真的很仁慈了。

    接下来的整个过程平静的让高企觉得心惊，本来想象中陌玄胤的暴怒和骄躁一个都不曾出现。就像是从来都没有顾惜芜失踪的这件事一样，陌玄胤每天依然是正常的处理着雍州城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甚至，在第三天的时候，交代完这边的一切，陌玄胤居然拔营离开，迅速回到了京都。

    这一系列的操作让高企整颗心都悬在嗓子眼，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陌玄胤都没有发泄。除了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和顾惜芜设计的一个扣之外，唯一剩下的就是他在等一个巨大的爆发点。

    一个，爆发起来没有人知道会是什么后果的爆发点。

    “陛下，娘娘那边......”

    终于，在高企想通了这一切之后鼓起勇气，在整件事情进行到现在第二次提起顾惜芜的事情。

    只不过，他选择的地方不是陌玄胤的书房，也不是两个人的见面。他选择的，是大殿，是在陌玄胤归来的第一个早朝。

    既然他需要一个爆发，那他就给他一个爆发的点。

    “娘娘，我正要和你说。”陌玄胤端坐在大殿上，神色与往常无异：“娘娘这次出征，保住了雍州。”

    “陛下！”陌玄胤的话说到这里，忽然有一个两鬓花白的老臣走了出来：“臣有异议！皇后娘娘领兵出战本就是有违礼法之事，而且雍州之困并非皇后所解！如今，皇后更是下落不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老臣觉得，这其中的联系可能并不简单。”

    嗯，顾惜芜在的时候雍州接连失守，在陌玄胤赶到的时候这个女人忽然消失。

    这事怎么看，都像是顾惜芜跟沈孟羡联合起来坑了陌玄胤一把。再加上顾惜芜那个特殊的身份，这番话一出来甚至有更多的人发展出了几个版本的阴谋论。

    “臣附议！”中枢御史忽然站了出来：“皇后身为我云南的皇后，又身担南越的重任，视为身份异常特殊。这样一个人不应该出现在雍州时候的失误才对，但是事情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其实是皇后娘娘事先就和兰陵的方向商量好了，目的就是整座雍州城呢？”

    “是，臣也觉得！”又有人蹦了出来：“陛下请三思，皇后作为南越的摄政王。事事都以南越为先，这件事，也说不好就是南越与兰陵之间的阴谋！”

    “臣也复议！”

    一时间，顾惜芜好像成为了众矢之的。

    那些平日和顾惜芜有嫌隙的大臣全部出现，一个个的数落着顾惜芜作为云南皇后的错误，以及对于这件事的看法。而这些看法，无一例外，没有一个是好的。

    在他们心里，像是顾惜芜这样的女人，本来就不适合陌玄胤，或者说，不适合云南更不适合后宫。从来没有一个帝王的后宫是虚设的，但是陌玄胤这些年身边只有顾惜芜一人，哪怕，顾惜芜闹得已经毁了南越，陌玄胤也没有动过要在后宫纳妃的主意。

    但是这样，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不正常的。

    因为联姻而获得势力提升的大臣失去了这项特权，一个个都像是饿狼一般。

    “这就是你们的想法？”

    陌玄胤还是那副模样，但是仔细听，语气里面得冷意却怎么也没办法让人忽视。

    “是！”觉得气氛已经变得有些不对的大臣们一个个都缩着脖，只有最开始说话的那个老臣仍然梗着脖子站在那里：“顾惜芜那个女人就是祸星，不能继续留在云南了！”

    砰！

    又是一阵东西落地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这东西是直奔着老臣的人身过来的。

    “是谁给你的勇气直呼她的姓名的？”陌玄胤的脸阴的都能出水：“你们，每一个人都在打什么心思我清楚！平时里我念着诸位都是几朝老臣，所以也就得过且过。但是，各位不觉得你们有些太过于放肆了吗？”

    这话说完，大殿里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皇后怎样，不需要你们来说，朕的皇后朕自己知道！”陌玄胤说着，顿了顿：“这次雍州的事情，到底是因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清楚吗？兰陵虎视眈眈，要不是皇后请命出征，现在你们还能站在这里侃侃而谈说顾惜芜是个妖女？没有她，你们现在都不知道死几个来回了！”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答应她让她离开，为了你们这样一群人！”

    “她在用命保护你们，你们呢！你们呢！”

    陌玄胤说着，每一个字都是质问。

    “你们说她是和兰陵做了局等着朕钻进去！我告诉你们，没有人比我更希望这是一个局，至少那样，我的妻子不会有生命危险！至少，不会因为你们这些人有生命危险！”陌玄胤说着，连着又甩出去几件东西：“雍州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谁也不清楚！没有人知道你们嘴里那个妖女皇后到底是怎么转移百姓，怎么坚持了这么久的！”

    说着，高企忽然带着恒驰走了进来。

    “这次负责镇守的将军就在这里，各位大人可以听一听，看看娘娘这一段日子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说完，高企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甩给那些人，而是静静地走到了陌玄胤的身边。

    “娘娘，是个很好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她更像是一国之母！”恒驰咂咂嘴，然后幽幽的说着：“刚到边境，她就做主烧了一座城。因为只有那样才能为大家争取更多的时间。到了雍州，因为莫须有的流言，她在那样忙碌的时候也要抽出时间告诉大家她在这儿，跟雍州同在，不会抛弃他们！”

    “那时候暴露身份，就是把自己彻底放在了兰陵的眼皮子底下。但是她没有退，甚至每一天都在街上安抚着大家。”比起告诉所有人真相，恒驰更像是在自说自话，但就是这样的状态让刚刚还一副愤慨的大臣们忽然安静了下来：“果然，在有一天巡城的时候，有潜伏的杀手冲了出来。娘娘的伤口，距离心口只有一指的距离。就算是这样，第二天，娘娘依然坚持着。兰陵军攻城的时候，娘娘一直都在最前面，等到最后的时候，她不声不响的出现在我们身后，为所有人殿后。”

    说着，恒驰的声音越来越轻，仔细听能够听得出来其中隐忍者的巨大的情绪。

    “再后来，娘娘就消失了。”恒驰笑了笑：“兰陵对于娘娘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在场的人都应该清楚。我就想，她都已经拼出命了，为什么各位大人还是觉得，其实她是在做给我们看？难道，你们真的相信这个女人是真的为云南好的时候，是在看到她的尸体的时候？”

    字字珠玑，字字泣血。

    恒驰说完这些之后，整个大殿都没有人有动作。

    就好像重新认识了顾惜芜一般，恒驰嘴里的这个顾惜芜他们曾经听说过，但那是活在南越人心中的形象，在云南，从来没有过。

    “都哑巴了？刚刚不都挺能说的！”陌玄胤哑着声音：“现在，谁还想说什么？”

    “没，没有了！”

    “没有了是吧！”陌玄胤点了点头：“点兵，朕要亲自带兵杀到兰陵，救回皇后！”

    等到所有人都没有了继续坚持下去的信号的时候，陌玄胤终于说出了最后的目的。

    “陛下三思啊！”

    “陛下不可！”

    此话一出，刚刚才平静下来的大殿一时间又乱了起来。这个消息就像是一个炸雷一般，一下子落在了各位大臣耳朵里。

    “陛下，臣知道你救娘娘的心切。但是现在两国交战正酣，如果再这样直奔兰陵家门，我们真没有那样的实力了！”

    “是啊陛下，这件事咱们可以从长计议！”有人在底下焦急的说着：“娘娘和兰陵王乃旧识，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陛下一旦做出决定，就是把整个云南拿出去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