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企的脸色也不是很对，他冷冷的看着这些神色各异的老家伙们，心里翻涌的愤怒简直要让他就在这儿动手了。

    算是什么东西！

    就算是估计顾惜芜和南越的关系，但是顾忌的同时就没有受到和南越结盟的好处？更何况，这么些年顾惜芜为着他们这些人，不争不抢尽力避嫌，倒是为了云南做了好些事情。就这样，这些人还在责怪是她挡了他们的路，怎么就这么没有脸皮呢！

    不过，他们最好是能够好好的收敛一下现在眼睛里面的欲望。不然的话，凭现在陌玄胤的脾气，等到处理完手边的事情，就会倒出手处置他们这些人！

    “诸位都好好想想吧！”

    越看越觉得这云南的朝局应该重新洗牌，索性高企也不留在这里，转身朝着陌玄胤离开的方向去了。

    “那我们，还......”

    还有不开眼的看见高企想要离开，出言询问。

    但是却被身边的人拉住了袖子，眼神示意着让他不要再继续多话了。

    高企的意思多半都是代表着陌玄胤的意思，既然高企说了让他们跪在这里。若是他们今天起来了，到了陌玄胤那里，还会有好果子吃？

    总归就是这么一天，而且那女人也死了，再也没有人能够挡住他们的路。跪，也就跪了！

    被拉住那人也像是反应过来，跪在原地没了声音，只不过眼底还是闪过了丝不情愿的。

    “他都离开了，怎么还连累咱们在这儿啊！”

    等到高企走远了，那人才小声的嘟囔了几句，只不过也只是敢小声的抱怨着，甚至连第二个人都没有听得清楚。

    芷芜宫。

    已经接到消息的清书清辞就跪在宫门口，眼眶红红的，甚至清辞那个小丫头这个时候眼泪还不停的往下掉着。

    “你说，是不是高大人骗我们的？”

    似乎是听到宫门那边有了异动，清辞轻声的问着，声音里带着说不明白的颤抖。

    “高大人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你不要多说了。”清书拉住她的手：“别哭了，一会儿娘娘就回来了，她肯定不想看咱们这样的。”

    清书脸上也带着泪痕，只不过她情绪向来内敛，所以倒是没有清辞看起来那样激动。

    “寝殿都收拾好了吗？”

    又是一阵寂静，两个人沉默了好久都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低着头，想着为什么才这么几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只不过，在两个人还没有想出什么结论的时候，头顶上响起了一个声音。

    很熟悉，但却不像是平日那种严厉疏离，这一次听到耳朵里的给她们一种这个人似乎在云端的感觉。距离太远了，要不是声音清晰，甚至两个人都会觉得是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了。

    “陛下！”两人抬头，发现是陌玄胤抱着顾惜芜就站在芷芜宫门前：“都已经收拾好了，按照娘娘的喜好。床上铺的，是陛下和娘娘大婚时候的那床锦被。”

    清书缓缓的说着，虽然自打上一次出事之后娘娘就对陛下的事情不上心了。但是这床被子却是他们在一起之后就被顾惜芜珍藏起来的，之后还经常拿出来打理看看。虽然中间有一段时间没有理会，但是清书发现就在她这次离开之前的日子，顾惜芜还是将锦被拿出来摆弄，眼睛里都是柔情。

    她猜，其实她是很喜欢这些的吧。

    不过，却没想到，这床被子会用这样的方式再次出场。

    “寝殿里面已经燃了娘娘最爱的熏香，一众用度也都是娘娘之前最喜欢的。”清辞也小声的回答着，然后整个人有些颤抖的想要起身：“陛下，娘娘她，我能再看她一眼吗？”

    “清辞！”

    清书的眼泪也跟着流的更凶了，但是她还是拉了一下清辞。

    这个时候，这些话怎么能够当着陌玄胤的面说出来呢！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恐怕整个宫里都没有第二个人像是他那样悲伤了。

    他虽然是帝王，但是这一刻不过是一个失去爱人的男人。

    “跟着进来吧！”

    陌玄胤没有说什么其他的，只是在跨过大门的时候，对着身后的人说了一句。

    “是！”

    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然后快速起身，跟着陌玄胤走进了寝殿。

    那里面确实重新布置了，有着很熟悉的熏香的味道。陈设也都是顾惜芜这些年喜欢的，而最显眼的，就是那床鲜红的锦被。

    上面都是绣娘一针一针绣上去的，是一对鸳鸯。他记得，新婚之夜她还跟他说过，很喜欢这些东西呢！

    将被子掀开，然后小心的将人放在床上，陌玄胤这才像是被抽空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一般，一下子沿着床边坐在了地上。

    “阿芜，我们到家了啊！你看，我带你回来了！”

    轻声的，陌玄胤像是对着顾惜芜交代着，又像是对着自己交代着。

    “清书姐姐，陛下......”

    清辞看见陌玄胤这个样子，不由得想过去将人弄起来。他这个样子，不是她们娘娘愿意看到的！

    “别过去，让陛下和娘娘单独呆一会儿！”

    清书摇摇头，她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但是他现在能够感受到陌玄胤身上的那种悲伤。那是一种只有两个人的空间，没有办法被人打扰。

    “可是，他这样身体吃不消。”清辞指了指陌玄胤：“你看，陛下的手都在抖！”

    顾惜芜那样在乎的夫君，清辞不管出于什么样的角度，都想要去问问。告诉他，不要这样，他们娘娘会心疼的！

    “陛下心里有数！”

    清书笑了笑，眼睛里的泪水却越发的凶猛了些。

    清辞这个傻丫头，怎么就不明白眼前的情况呢！他们陛下现在哪里管得了什么身体，他现在满眼都是娘娘，满眼都是自责。

    这样的陌玄胤，早就让顾惜芜心疼着呢！

    但是这些，他们没有办法插手。谁也帮不了他，只能让他自己走出来。

    “陛下呢？”

    两个人正在门口看着里面发生的事情，忽然一个声音在两个人身后响起，似乎将两个人下了一跳。

    “高大人！”

    清书回头，看见的就是一脸冷淡的高企。

    “抱歉，吓到你们了。”高企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吓到了这两个小姑娘，有些抱歉的抿抿唇。

    “没事！”清书摇摇头：“陛下在里面陪娘娘呢，咱们，就在这儿候着吧！”

    原本她的位置不能够这样跟高企说话，但是这个时候，想来也应该帮忙拦着一下。

    “我明白！”

    高企点点头，他刚刚也大概往里面扫了一眼，看得出来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阿芜，这次回来，我就带着你去做你一直想做的事情！”

    又过了一会儿，陌玄胤才继续说着。

    “你等我，我很快的！等等我，这次我不会再迟到了！”

    说完，像是提起了什么力气一样，微微起身，将唇附在了顾惜芜的额头上。有些凉，但是好在还有温度。

    陌玄胤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抓了一下，还有温度！

    有温度，是不是真的代表着起身顾惜芜现在还没有死？事情，或许还没有那么糟糕？

    “进来吧！”努力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陌玄胤这才对着门外说着：“帮她好好梳洗，收拾一下吧！”

    顾惜芜爱干净，他昨天因为赶路的原因，只能粗略的帮她收拾一下。所以，她现在应该很想好好的，干干净净的躺在这里吧！

    一想到这个，陌玄胤就又想到了昨天掀开她的衣服下面，那两道还没有愈合的伤口。

    一道在腰侧，那是他们共同拥有的。在与凤族的时候被刺伤的那一块，已经结痂，但是并没有完全好利索。

    另外一道，就在心口之下，伤口很深。外面还缠着纱布，甚至纱布上面还带着点点血迹，似乎在说着这一段日子她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样的凶险。

    “是！”

    清书清辞闻言，皆是走了进去。

    沐浴用的热水是早就已经备好的，还有已经给顾惜芜准备好的换洗衣服。是一套皇后穿的朝服，象征着整个云南最尊贵的女人的服装。

    “你们，一会儿小心点。”张了张嘴，陌玄胤像是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这才出了声：“她身上有伤，别让伤口沾水。然后再重新包扎一下，那块纱布已经脏了，都是血。”

    说道最后，陌玄胤的声音有些发闷。

    就算是大军压境都不曾改变半分的陌玄胤，居然哭了。

    “陛下！”

    高企忽然走过来，示意陌玄胤他有些失态了。

    “没事！”摇摇头，然后用手掩住眼睛的位置，陌玄胤这才往出走着：“你们这边结束了，记得过去告诉我！”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芷芜宫。

    高企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陌玄胤会忽然离开，只能跟在他的身后，生怕这位因为受不了打击一时之间做出什么傻事。

    “你这样跟着我做什么，我说过，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死的。”

    走出老远，感受到身后有人一直跟着，陌玄胤唇边带着一丝苦笑。

    “陛下，您这样，我很担心！”高企看见陌玄胤停住，忽然快步跟了上来：“你要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