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你是因为雀雀信你，人家的故事你听了去，可是要负责任的。”

    “拿什么负责？”微生容眠问。

    “拿你一生。”

    “对谁负责？”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的女孩我来负责，你的女孩当然你来。”

    微生容眠了然一笑，“乐意之至。”

    果然，这是一个关于“责任”的故事。

    从喻莲说起，到李雀心结束，中间的李羡鱼影响全局。

    二十五年前

    胡才镇的人贩子胡大龙带回来一个城里女人，肤白貌美，惹人怜爱。

    方圆百里的男人蠢蠢欲动，有媳妇的没媳妇的，都忍不住去看一眼。茶庐镇山村的李家老四李远山巴巴的就赶去了，一见那女人，腿都迈不动了。

    胡大龙亮出了价格，大部分的男人都打起了退堂鼓，李远山没有，他求爹喊娘，借了钱得罪了兄弟姐妹，硬是把女人带了回来。

    女人不听话，他舍不得打，但花了大价钱的李家人可舍得。刚来那两个月，满山村都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声。

    后来安静了些，也是被打怕了。

    第三个月时，女人不再被锁在草棚，而是被绑进了李远山房间。当晚李远山就是强上，女人当然不从，他那段时间也为自己的欲望吃了些苦头。

    又三个月后，女人怀孕。李远山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喻莲。

    李家老母亲说了，生下儿子一切好说。

    可她没有，李远山欲望当前，不顾及她怀孕的情况，依旧每夜强要，孩子因此胎死腹中。

    喻莲元气大伤，整整又过了五年才怀上了李羡鱼。那时的喻莲已经等同于行尸走肉，孩子给了她希望，她比李家人都希望那是个男孩。

    可事与愿违。

    后来李羡鱼快三岁时，喻莲又怀上了李雀心。不久李远山在去割柳条的时候从山上滚了下来，诊断终身瘫痪。

    李雀心是早产儿，喻莲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才生下她。得知是个女孩后，喻莲当即又被打了一顿。

    医生诊断，她这辈子都很难再怀孕了。

    事已至此，喻莲剩下来的路也注定坎坷。李远山的几位哥哥姐姐早已盘算好，此时卖了喻莲相信没有人再敢说什么。

    买卖快速敲定，永安县某镇有一个老光棍出了两千块钱，李家人把钱分了，喻莲出了月子就被送了过去。那老光棍是个品行不端的酒鬼，早些年娶过两个老婆，一个被他活活打死，还有一个也不知去向。

    喻莲送过去不到十天，也跑了。

    李羡鱼十岁，李雀心七岁的时候，李远山病死在床上。

    两姐妹互相扶持着长大。根据老一辈的约定，李羡鱼跟永安县一户姓盛的人家定了娃娃亲，盛家只有一个独苗，正是盛临渊。

    盛临渊在舅舅的跆拳道馆里长大，身体素质什么的都是一等一，他的志向就是成为一名保家卫国的军人。他喜欢李羡鱼，她辍学后就在跆拳道馆里帮忙，两人更是日久生情。后来盛李两家老人去世，他们的娃娃亲盛家本有意作废，可耐不住两人情投意合。

    盛临渊到了年龄如愿进了部队，两人两地相隔，仍互相牵挂。李羡鱼那时已经是跆拳道馆的高级助手，工资不高可足够供李雀心继续上学，日子一天天的过下去，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梦想。

    李雀心只想盛家哥哥早日回来把姐姐娶回家，自己脑子笨不如姐姐聪明，姐姐肯辍学给自己赚钱供自己读书，她不愿意辜负，只能顶着压力认真学习。

    李羡鱼只愿她最爱的两个人平平安安。

    盛临渊报效祖国，牵挂家乡。只愿有一天他荣誉归来，把心爱的女孩接到身边。

    事情在李羡鱼十七岁那年发生变化。李羡鱼失踪了，大半年的时间，回来后整个人性情大变。回来时正赶上盛临渊休假，休假快要结束时，李羡鱼怀孕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盛临渊身上，甚至有人猜测李羡鱼失踪的这年就是去部队找他了。

    事情变得复杂，李羡鱼尚未成年的情况下未婚先孕，部队给予了盛临渊严重处分。这也就罢了，可不久后，李羡鱼自杀身亡，矛头直指盛临渊，他也紧跟着被部队革除军籍。

    盛临渊知道那孩子不是自己的，李羡鱼也不知道是谁的。

    因为九个月年前李羡鱼从跆拳道馆出来时见到了喻莲，她整个人的穿着打扮极为怪异。喻莲的脸色极差，身上有伤，看她时眼神虽有躲闪，可还是将她完完整整的端详了一遍。

    喻莲怕李羡鱼已经不记得她，还哄着她到自己下榻的宾馆去。踏入宾馆的那一刻，李羡鱼踏入了地狱。

    门后有人她没防备，醒来时人已经不在永安县，而是在一个大城市里。

    喻莲当时的职业是妓、女。

    一个已经人老珠黄，风姿不再的妓、女。

    她从永安县逃出来后才发觉她已经无处可去，故乡物是人非，她再也没有亲人。

    喻莲知道自己完了，走投无路下走上了那条路。这么多年都熬出来了，喻莲不想死。可她年纪越来越大，生意越越来越差，债务堆成高塔。

    她想到了她的两个孩子。

    对于她们，喻莲没有丝毫感情，那是她噩梦的象征，是她不幸人生的产物。

    她毁了李羡鱼。

    十七岁的小姑娘年轻漂亮，一股狠劲很讨客人喜欢。第一晚他们用了药，一切如秋风扫落叶，醒时万物成空。什么梦想，什么爱情，她都不配。

    从那以后她不再反抗，接受速度之快令所有人诧异。

    她对喻莲说：“我不欠你的，但我帮你把债务还清，你就放我回去。”

    喻莲答应了。就在李羡鱼已经成为那个场子的招牌时，她逃走了。

    造化弄人。喻莲拼命逃出，她拼命回去。

    都是残破之身，岂敢奢求良人相伴。李羡鱼没有对盛临渊隐瞒什么，也同时明确的告诉他，他们两个再无可能。

    她回来只是想见见他，见过之后再无遗憾。剩下的大把岁月她想重新来过，只要能保护着妹妹上完学，靠自己的能力离开永安县，她怎样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