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萃。”莫轻柔也不深究，唤了含萃拿来底色较为白净的一小钵妆粉，在掌心融化了些许之后轻轻在王贵人面上推开，直到妆粉和肌肤贴合。

    莫轻柔在心里小小地腹诽了一番古代的妆粉粉质粗糙又容易浮粉等问题，王贵人的妆面也算是初步完成了。

    “这……这这看起来……”王贵人瞧着镜中肌肤白净宛如豆蔻少女的自己，一时间竟是有些不敢相认了。

    “瞧起来便像是天生的好皮肤，皇上瞧了肯定喜欢小主喜欢得不得了呢。”莫轻柔适时地拍了一通马屁，又道，“这样的简洁和外头的妖艳小主们可不一样。”

    含萃也是信服了，瞧着莫轻柔的眼神也多了些许敬佩。

    “这样好的妆容，可一定要叫皇上瞧瞧才算是圆满呢！”王贵人左顾右盼了一番，感叹道。

    含萃道：“今日皇上会去凌波阁听曲子，小主不若再好好打扮一番，到时候出现在皇上面前，可会叫皇上耳目一新！”

    王贵人一听便喜上眉梢，连忙唤了含萃来给上口脂。

    “等一等。”莫轻柔拦住了含萃。

    “啊？”含萃愣了一愣，还是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莫轻柔用审视的眼神打量了一番王贵人的衣着打扮，微微一礼道：“容奴婢冒失，只是小主今日穿了一袭鹅黄色的裙裾，便适合家常一些的口脂，现下的口脂都过于红艳，怕是与小主的清纯装束不符。”

    王贵人冷笑道：“内务府那起子小人最是会看人下菜碟，这一季的嫩桃口脂全数交去了得宠嫔妃那里，我这里哪有合适的……”

    “到也不难。”莫轻柔手脚麻利地过去拿起两块口脂，将正红色和桃红色撞了撞，便混出了新的一色，正像是现代流行的烂番茄色。

    王贵人和含萃看着新鲜，又瞧着她在干净的茶水里浸润了一润，便将口脂染得淡了许多，这时候莫轻柔才满意地交给含萃道：“你给小主上口脂吧。只是记得，下嘴唇的色泽一定要浅一些，由内到外慢慢地加深便好了。”

    “这又是什么缘故？”王贵人只觉得今天发生在她脸上的一切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于是又好奇地问道。

    “美人朱唇一点红固然好看，但瞧多了也就腻歪了。贵人天生姿容，不如尝试些新鲜的，这便是唤作‘咬唇妆’。”莫轻柔笑着解释道，“含萃切记下手轻一些，不要破坏了整体的和谐感。”

    含萃是一等大宫女，这时候在莫轻柔的指挥下竟是也一点不服气也没有。她手脚麻利地给王贵人试了新的口脂，又认真地画了当下最为时新的远山黛眉形，这便算是简单地完妆了。

    “小主，咱们现在就去凌波阁吧？”含萃看着镜子中焕然一新的王贵人，想起从前王贵人得宠时候她也能鸡犬升天，不由得也激动起来。

    王贵人连连点头，出了宫门也不忘记把有功的莫轻柔带在身边。

    她坐在轿辇上，道：“若是我重新在皇上面前得脸，就叫含萃去内务府升你做那一等宫女。”

    “多谢小主。”莫轻柔本来的打算便是能在宫里好过一些，既然王贵人主动开口，她当然也是顺水推舟。

    皇帝年方三十又五，正是血气方刚的好年龄，下了朝政便喜欢来后宫听去看戏瞧美人。他今日邀了镖旗将军一同在凌波阁点了一出《长笛赋》，二人正难得的放松着，便听见外头来报了说王贵人到。

    “不见，叫她回了。”皇帝吃力地想了半天才想起这失宠许久的妃子是谁，于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他话音刚落便瞧见一道倩影转瞬而来，王贵人竟是不被允许就自己闯了进来！

    “参见皇上，皇上，臣妾有罪。”王贵人人一到便哀哀地一跪落地，在宫里浸淫了许久的她做惯了这撒娇的工夫，“可若不是臣妾想极了您，也不会行这冒犯之事啊……”

    皇帝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转过脸去，正要训斥几句，却瞧见王贵人侧颜娇嫩眼角含情，好似从未见过的如花模样，不由得心中微微一软。

    “你……你是王贵人？”他记忆中这般清纯的嫔妃甚是少见，便有些迟疑了。

    “皇上，您不认识臣妾了吗？”王贵人期期艾艾地抬起头来，眼底都快漫出了云雾，她妆容精致又自然到了极致，就好似初初入宫的十四五少女一般，一瞬就把皇帝的魂儿给勾走了。

    “爱妃，朕怎么可能忘了你！”皇帝哈哈一笑，对美人儿他倒是纵容得很，“起来吧。”

    安霜迟坐在下首处叫人不留意地微微一哂，眼底翻涌出些许不屑之色，他站起身来道：“那微臣便告退了。”

    “爱卿莫要急着走，这赠与你的东阿阿胶可要叫人给带回府邸上去？”皇帝此刻眼下都被美人所勾了，但也不忘记收揽一番得意重臣。

    安霜迟来宫中带的小厮方才便先打发了回府，此刻身边竟是一个用手都没有。

    皇帝迟疑了片刻，就指了站在王贵人身后的宫女，道：“你好生捧了，送将军出宫。”

    莫轻柔浑身一冷，她从进了凌波阁就觉得不对劲。瞧见那安霜迟大将军之后更是哪里都不得力，原本她想着低着头混过去也就罢了，却不曾想阴差阳错地还要去伺候他？

    只是皇帝说话，她如何敢不从，只得跪下听了命，捧着那两盒御赐的东阿阿胶跟在安霜迟身后出去了。

    安霜迟瞧见是她，微微一愣，旋即便宛如什么也不曾发生一般大步流星而去。

    莫轻柔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追得颇有些狼狈。

    “将军可否慢一些……”她终是有些跟不上了，于是弱弱地开口说道。

    安霜迟回首，瞧见少女额角微微渗出细汗，唯独一双黑眸亮得惊人，宛如夜空中摇曳不止的星辰。触及那双灵动的美眸，不知为何，他心底便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