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鸡肋的地方，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官员还能在这片土地上存活下来，还成为了漠北人口中的土皇帝？

    莫轻柔看安霜迟的样子像是早就知道这回事一般，面色不改。

    卫毅看起来似乎对朝廷满是鄙夷和不屑，这也难怪，他看起来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少年，却要经受这个年纪所不该承受的，更是过早触及人性的极其黑暗一面。

    不过卫毅并没太多的愤愤不平，转而开始讲解卫家在漠北的具体情况，说起来在三个月之前，卫家并非只剩他一个人。

    原来时卫家的几位家眷还都在，但存活下来的都是女性，卫毅之所以是遗孤，是因为卫家的一个小妾在逃亡的时候已经怀上了卫家老爷的种，在祖母们的保护之下才有他的顺利出生。

    只是生产那日这小妾难产而死，卫毅的出生无疑是聚集了卫家女人所有的期望，为了喂饱这个婴儿，卫家的女人更是一个个牺牲才换得卫毅的周全。

    而这个关于这个余老大更是在漠北是说一不二的角色，没有人能反抗他，反抗他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

    安霜迟仔细想了想近几年派来漠北的这些官员，试图在脑海里搜索姓余的这位官员的一丝蛛丝马迹，他的记性不错，基本每日上朝的那些官员都会有所印象，却无论如何想不起寒门中有姓余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

    见他沉思，卫毅扯了扯嘴角说道:“这余老大在此已经霸占了数十年之久了，而每次来的守备官都被称之为余老大。”

    莫轻柔嘴角抽了抽，“还有这操作？也就是说每个朝廷派来的官员都是土皇帝咯？”

    这似乎是在故意藐视朝廷一般。

    “嗯，只不过真正的余老大只有他一个人！”卫毅摇头道。

    “这话怎么讲？”安霜迟问。

    “真正的余老大十年前就存在了，开始为了掩人耳目让每个来这里的守备官都称为余老大，而真正的余老大底细谁也查不到，他真真正留在这里的原因也只是因为漠北的药材。”卫毅说完后就看向安霜迟，似乎在等他的第二次提问。

    可安霜迟微微垂眸，似乎在思考什么，并没有再次开口，一时间屋内的安静了下来，只有火柴噼里啪啦的在响。

    气氛变的尴尬起来，莫轻柔自是知道安霜迟在思考什么，漠北明显被他人控制，虽然他们现在是被朝廷追杀，但作为官员中一份子的安霜迟还是看着国土被人这样霸占。

    过了片刻后，安霜迟才再次开口问道:“还有什么是要告诉我的？”

    这少年费劲把他们带过来，绝对是有自己的目的，漠北怕不光是被人控制了，这里面恐怕还有其它他不知道的变故。

    他所得到的消息只是说这里增加了恶势力在于朝廷抗衡，但没想到的是，这股势力早在十年前就有了，而他几次到达漠北都未曾打听出来这其中的曲折，看来这位余老大手下的人调教的十分到位。

    他能从卫毅的语气中判定没在说谎，只是这小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还未曾得知。

    卫毅微微耸肩，满脸不在意的解释道:“我知道的都说完了，接下来就是一些吃喝拉撒睡的小事，你要听吗？”

    “余老大有兵马吗？”莫轻柔问出了安霜迟想要问出的话。

    许是身上太疼的原因，卫毅依着上墙面闭目养神起来。

    “余老大势力很大，而且真正幕后操作之人几乎不曾露面，就算杀了现在的余老大，很快就会有第二和第三来，就算你现在从朝廷带人缴灭，不出一个月，这里就再次会落到下一个余老大之手。”

    “漠北到底有什么珍贵的药材？”安霜迟切入重点问道。

    卫毅脸色苍白，背部的疼痛让他的汗如下雨一般往下落，莫轻柔上前给他递了一口茶水，卫毅喝了口润了润干裂的嗓子，总算是好受了点。

    “漠北的药材很多，有一样颖草是最为珍贵，据说练武之人吃了能提升不少功力，所以很多武林人士都会不远千里来漠北购买，但颖草珍贵，并不是太好找。”卫毅断断续续解释道。

    身上的伤口让他很不好受，只能靠扭动身子来缓解疼痛。

    “暗一，你将这里的情况用消息传递给京城，只要消息传到，朝廷必定会派兵镇守这里。”安霜迟吩咐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就算朝廷派兵来缴灭这里的势力那也只是短期之内，这样毫无用处的一片土地，朝廷会一直浪费资源人力镇守吗？”卫毅冷笑。

    “断人财路？你说说看这药材到底是怎么回事？”安霜迟转头问道。

    卫毅年龄虽小，说起来他们也是第一次见面，彼此都是在相互试探，只是安霜迟知道这家伙并没有在编谎，至于最重的目的是什么，还是等着他自己说。

    “我不想说。”卫毅低着头，一副为难的样子。

    安霜迟也不强人所难，也不追问，这家伙是个嘴巴严实的，他不想说的话，从他嘴巴里套话应该不是太容易。

    反正他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这漠北背后的势力，他手中的兵马还足以镇压这小小的漠北，虽然现在他与朝廷不合，但也不会让国家的领土白白送给别人。

    至于余老大是谁和背后是谁在操控，安霜迟并不着急知道所有的一切，反正现在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查。

    那卫毅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说道:“漠北城外有座山脉，名叫北海岭，只要翻过那座山就能找到生产药材的地方，许多珍贵的药材都是那里产出来的，每天都会有人冒着险去采药，采来的药材能在余老大那里换取粮食糊口，当然采药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莫轻柔闻言微微点头，想起在车内透过门帘看到的那些断胳膊断腿的采药人。

    翻山越岭对普通人来讲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不要说这些常年吃不饱穿不暖的犯人，摔断胳膊摔断腿怕也只是咬咬牙就忍了过去，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人的脸上才毫无生气。

    卫毅接着说道:“只有在漠北活不下去的人才会去选择采药，每次出去的人都是结伴十几人同行，而最后能回来的人只剩下一半都没有，大多都死在了半路，而早年前祖母也让人去采过药材。”

    后面的话卫毅没有继续往下说，安霜迟知道去过的人也定是知晓了药材背后的秘密，想必卫毅是想用这个秘密作为交换的条件。

    安霜迟冷哼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们去的时候顺便带上我罢了。”卫毅抬头盯着安霜迟的眼睛，面对他的施压，面上闪过一丝怯意，但并没有退缩下来。

    “可以去，但你的生死我不负责。”安霜迟察觉到他们现在是被卫毅在牵着鼻子走，北海岭此行多带上一个人算不了什么，至于卫毅的死活他不会去管，只是莫轻柔无论如何都必须待在城内。

    他不能再让她去冒这样的险，只是不知道这丫头愿不愿意安生的待在这里。

    卫毅接着说道:“此行凶险万分，我听回来的人讲，那里有一只巨大的人面蛛，吃人不吐骨头，每年死在北海岭的大多是喂了这等凶兽，其实采药换粮食只是个幌子，我看余老大抛出这等诱饵只是为了让人去喂那蜘蛛，而这蜘蛛并不是满山的乱窜，它十年来一直在守着一个地方，想必是在守护什么，而这守护的东西定是余老大背后的势力想要的，如果能找出来，必定能引出背后之人。”

    莫轻柔观察到这卫毅虽然说的平静，但细微的动作还是被她察觉，他说到人面蛛时，拳头紧握，全身不自觉的紧绷，腿更是不由自主的颤动，这是受过巨大恐惧的表现。

    “你好像很恨余老大，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莫轻柔问道。

    卫毅努力试着平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他们……”

    可话才说出口就顿住了，安霜迟和莫轻柔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滔天的恨意。

    接着在他们的追问下，卫毅才断断续续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漠北是一座死城几乎十几年没有新生儿的出生，当时卫毅的母亲由于路途颠簸，几次险些流产，在来到城里时已经显怀，余老大对卫家的这个孕妇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后来查出是双生子便提出护住卫家的周全，只是前提条件是双生子出生后，必须送一个给他。

    当时卫家老夫人已然是走投无路，为了仅剩的族人能活下来，咬牙答应了这个条件，送走一个还有一个，起码卫家并没有断子绝孙。

    其实就算是卫家不答应也并无作用，在漠北余老大要得到的东西，没有答应不答应这个说法。

    从那以后卫家也算是在漠北安稳了下来，只是卫毅的母亲被迫每日喝指定的汤药，从娘胎里开始调理，每日一碗从不间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