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一日遇双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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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府面上的变化,妖主不用回头都能察觉,但能察觉并不代表可以理解,他实是不懂她羞从何来?怒又从何来?妖主无奈地摇摇头,只能私自警告自己,下一次不能再说类似的话了,虽然不解她愤从何来,但下次不说不问她类似话题就是了。

    两人一狗不一会儿便穿过小树林,回到县城的街道。

    偶尔有些人,看见这一男一女从小树林中走出来,女子在男子身后,路人心里便自有一份污秽的想法,忍不住多看两人几眼,这二人看起来皆是仪表不凡,男子美的不像凡人,女子美得像花丛里的蝴蝶,因何要在这小树林中苛合呢?真是各有所好啊。

    西府自然感受到了这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妖主,你就别招摇了,还是寄到包子身上吧!”无论你多喜欢脚踏实地闲逛的感觉,也请忍忍吧,真的暴露了秘密,那就难办了。

    走至黑暗处,妖主身形慢慢虚无,化为一缕白烟,飞入包子头脑里。西府将包子放入背后的背包里,这背包是她刚刚逛街时,特意购买的,毕竟明日上公堂,身后跟着条狗甚是不妥,将它背在身上,只要它不发声,别人就不会知道。

    西府回到客栈时,那老人家在柜台里打着瞌睡,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好巧不巧,就在西府路过他身边上二楼时,他老人家的头在桌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老人家一下子彻底清醒过来,一抬眼便看到了西府正在小心翼翼地上楼。

    老人家开口道,“小姑娘你可回来啦,刚才官府有人来询问,我这就去官府报告一声。”

    西府,冲老人笑笑说,“有劳老人家了”,说罢便上楼去了,看来这县衙里的捕快还是挺认真负责的,外松内紧,由此可见想见,这伯劳县的县衙应该是个挺有作为的老爷,明日可得要小心应付。

    在睡觉前,西府对着空气问了个问题:“你说,那蔡澜此刻在干什么?”

    过了两三息之后,没有等来回答,只有包子轻微的呼噜声,黑暗中,西府忍不住在包子的苹果头上揉了一把,包子爬起来,走到另一边床头,又四仰八叉地伏在地上,呼噜声又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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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衙的大牢里,走廊的尽头挂着一盏风灯,灯光如豆,衬得这牢房里更为衰败灰暗。

    不时,有一两只又黑又大的老鼠跑过,空气里有浓烈得化不开的霉味。

    此时,大多数犯人都进入了梦乡,只有一间牢房里传来微弱的说话声,听起来既像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又像两个人在窃窃细语。

    “阿杏,你收手吧,何必害那女孩?”这是个男从沙哑的男声。

    “朱郎,你这是怨我心狠吗?不害她?难道要等她来害我们?”这个声音还是刚刚讲话的沙哑男声,但声音中却多了股女子的媚音,尾音拖得偏长。

    “她不过刚刚走上仙途,哪里能害得我们?”声音又恢复为沙哑却收尾利索。

    “哼,要不是我小心谨慎,恐怕这惧肉身早就死去了吧!”声音恢复了女子的媚态。

    “有时候,我觉得让这具身体死去更好,对我们都是解脱!”这声音充满怅惘。

    “朱郎,莫灰心,活着便有机会!”这声音里竟然有了哭腔。

    “……”朱郎没有回答,陷入了沉默。

    “朱郎,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熬过这一关,我发誓,熬过这一关,我便收手。”这声音一字一顿,声音里有清晰的决绝,令听者为之动容。

    几息之后,便有一阵绿色的烟雾穿过牢房的铁栏杆,牢房里的人便消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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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县衙大堂,后面是一间大院,步入这大院,便是伯劳乡县令一家的居住之所。

    县令与夫人的卧房里,弥漫着中药的味道。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床头,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女子的一只手被男人握在手里。

    这男子便是白县令白敬亭,女子自然是县令夫人。

    这时,房间里烛光突然一闪,白县令转头一看,就见窗下的木椅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浑身黑衣,下巴很长,上面还留着山羊胡,衬得那张脸更是悠长。

    作为一县之令,自然也是知道仙妖的手段,倒是没有因惊慌而举止失当。而是强自镇定地,冲那长下巴汉子抱拳拱手,“敢问仙长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那长下巴汉子,脸上竟然现出一个女子般的娇羞神情——低首轻笑,以手掩唇,“大人安好,小女了哪里是什么仙长,不过是个山野散修罢了,来此不过是想求求父母官明日手下留情,不要定我为凶手。”

    白县令见这男身女相,毛孔不自觉地都竖了起来,不过还是强自镇静心神,开口道,“仙长说笑了,有事旦请吩咐,贱内卧病在床,请仙长去书房谈,可好?”白县令又恭敬地朝那黑衣人鞠了个躬。

    这白县令听对方说话还算有礼,心里便放心了些,他最怕的是那些一言不合就放杀招的修仙者,只要对方愿意跟他谈,就不会大开杀戒。至于他说的什么相求的话,白县令是半个字也不信的,说威胁必定更为恰当些。

    “不必了,在此谈甚好。若是谈得不甚愉快了,我便可以结束你夫人的痛苦,”说到这里长下巴男子眼里放出寒光。

    白县令浑身一激灵,这县衙里镇宅神相佑,这妖物敢在这里放出这等眼神,怕是有恃无恐。白县令忙再次鞠躬,连说“不敢,不敢”。

    “我为伯劳村义学馆先生蔡澜,被一林姓女子诬为杀人凶手,而那女子才是真正的凶手,你可明白?”长下巴说出口的虽是问句,但却给到白县令如山般的威压,他怎能不懂这眼神里的意思。只要他一个不答应,对方恐怕立码便会对夫人动手。

    白县令强自镇令地回复道,“下官,明白、明白!”额头上的汗如雨般冒出,背后也湿了一大片。凡人在修仙者面前,实在太过渺小,一个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那长下巴面上气色和缓了些,给白县令的威压消失不见。白县令就见黑衣起身一步步朝床边走去,心里那股紧张又油然而生,小声地说道,“仙长,仙长……”。

    那长下巴看也不看他,抓起夫人的手,一股绿色的光便流入夫人的手上,夫人微皱的眉舒展了开来,白县令自然看得懂夫人的表情为何意,很显然随着这绿光入体,夫人身体的疼痛有所缓解。看到这里,白县令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这妖物并没有害人的意图,好象是在帮助夫人治病。

    数息之后,夫人面上便红润了不少。长下巴放下夫人的手,“她小产时受过惊吓,又伤心过度,身魂皆受损严重,生机衰败,我刚刚为她输入了木元的生长之力,于她愈合大有裨益……你好自为之吧!”长下巴说完,便化为一阵绿影穿墙而过。

    白县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下子跌坐在地面。与这等修仙者打交道,压力太大,生死就在一线之间,叫他怎能不心力憔悴,万幸的是,对方放过了他,还救治了夫人,还算是有恩于他。

    是否要将这事儿报告给朱髯宗的仙使?白县令心里委实难以决断。

    报告给仙使的好处便是,这事儿涉及到修仙者,只要报告给了仙使,审查命案便不再是他的事,无论经是上峰那里,还是对老百姓便有了交待。

    但若是报告给了朱髯宗仙使,便会被刚刚的黑衣修仙者报复,朱髯宗不可能派人保护他一介凡人小官的,或是朱髯宗若是不能将那黑衣修仙者及同伙抓住,那他白敬亭一家必死无疑,他有几个脑袋也架不住一个修仙者惦记啊。

    这样权衡之下,该做什么样的决定,他心里的天平便自然向那黑衣人倾斜了下去。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他一个做上了县令位置的人,又岂是那种单纯为道德束缚的人。

    就在他暗自下定决断之后,屋里突然白光一闪,一个白衣白袍的男子出现在房中,那男子长身玉立,面如莹玉,白发胜雪,衣袂飘逸,一看就是修仙者,与刚才那一位形同鬼魅的即视感,完全不同。这一位,让人一视即有心生仰视之感,而刚刚那一位,一看就令人生畏。

    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些修仙者对他这等凡人来说,百年也难得一见,为什么他一天可以碰到两次修仙者?而且还都是登堂入室。

    ……

    白敬亭活到了四十岁,很多事情都看淡了,年少时青史留名的美梦,什么光耀门楣的荣耀,一切都是浮云,都没有眼下的生活来得重要。或许九泉之下的老爹看到他这样,必定是要斥责他胸无大志,但他也管不到了,到了四十岁,他早已明白,何必为虚名与他人所活,因此,除了每日必要的工作之外,他都会沉浸在读书与照顾生病的夫人的事项里。

    县里的媒婆都跑断了腿,劝他早日纳妾,就是那夫人在清醒时,也会含泪劝他早日纳个妾,为白家继承香火,但他只是以公务繁忙为借口推辞,众人见他那模样,久久也便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