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上升。”中年男人定了一会儿，向女士发出这样的指令。

    对方有一瞬间惊愕和担忧：“部长，如果继续上升，就不能再中断了，航线间隙不多。”

    “我知道，不用中断，上升。”

    女士留下了镇定剂，点头返回。

    秦子恒的状态果然并没有因为强压的失去而恢复正常，他紧闭双眼，额间渗出薄薄一层细汗，耳膜里的尖锐叫声几乎快把他的脑子击穿，完全无法思考和行动。

    中年男人打开座椅上的体测系统，给他的每个脉息处都扣上采集环，望着一旁的镇定剂，思索片刻，还是拉开了注射阀，随时准备给秦子恒来上一针。

    这种镇定剂不是普通的成分，它能暂时抑制住各种激素的变动，一支价值不菲，打开后即便最终没有注入也不会再使用了。

    能坐上这架飞机的都不是普通人，预算摆在这里，也没什么。

    但他还是更希望秦子恒不要使用，他的身体有很强的自我保护意识，这段数据很重要。

    两分钟后，航线信息依旧不明，好在机长很熟悉情况，依照地面的指挥尚有余地。

    然而他们的系统能扛得住，不代表安然无恙，很快就出现了问题。

    “部长，有两架其它航线的民用飞机也受到干扰了！”广播的声音响起。

    中年男人望了一眼“自救”中的秦子恒，初步判断他正在发出某种电磁波，也就是说高空中突遇强压的情况下，他的身体在影响磁场运转。

    “还有多久？”

    “一分钟，部长，我建议您立即注射，万一我们平稳之后他还是这样，其他航线会发生严重的事故。”

    话音刚落，采集数据的进度条就停下了，一切恢复正常，飞机立即来到A03航线，平稳飞行。

    “速度够快的。”中年男人把镇定剂放回原处，分析起他的数据，打眼一看，记录带上一片空白，他检查系统没有问题，采集环也扣好了，但就是一点数据都看不见。

    秦子恒已经昏睡过去了，他放松下来的状态看起来已经适应，女士急忙赶来，发现镇定剂没有使用，她张口指了指秦子恒，发出无声的提问：“好了？”

    部长点了点头，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然后让女士过来看。

    对方有些不太敢，一般数据相关的东西她是没有权限的，瞄一眼都不行，部长把设备转过来，一片空白。

    女士惊愕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熟悉吗？”

    女士点头，看秦子恒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樊煜离那小子，当初也是这样，采集系统全是空白不说，内存还占了不少，就因为他，总部花了极大的成本提高系统level，这下好，一夜回到解放前。”

    “梵神好歹给您回报了，这是好事，您不是说过吗？且等着下一个把系统变成空白的主，这不就来了。”

    小姝是为数不多从前线客服晋升到接待的一个小姑娘，做事靠谱，最主要的是有认同感，这一点极其可贵。

    认同感是契合的前提，不论是做事情还是相处。

    “嗯，好事。”

    “部长，距离大湾区还有一段时间，您休息会儿？”

    “好。”

    “对了，秦子恒先生的权限卡还需要您提前申请。”

    “不用了，你拿这个，”他指了指界面：“直接发给总部，比我申请管用。”

    几百年不遇，这次的权限卡一定又是最高级的那种，小姝不知怎么地，简直比自己出嫁还高兴。

    这不禁让她想起三年前接待樊煜离的时候，他当时的情况比现在的秦子恒还要糟糕，已经自闭起来了，整个就是一高达一米八的鸵鸟蛋，谁说话都不理，部长花了很大的精力才把樊煜离绑上飞机，没错，用绑的。

    原因是那时候樊煜离的精神状态已经游离在生存和死亡的边缘，他看人的状态是俯视且不聚焦的，根本找不到一丝丝活下去的意义，油盐不进，绑过来一点都不过分，简直是行善积德。

    而如今的梵神，神龙见首不见尾，小姝一想起他就脸蛋发红，还完全不自知。

    她坐在前排的座椅上调开最低权限，并以部长“V某”的身份申请游戏权限卡，数据已经共享，她只需要编写一段简短的说明，然后在常年不碰的“多线性基因异动者”通道里发了上去。

    很快，总部就传来申请通过的消息。

    但发放的权限卡是普通的，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建议：系统无法监测不能说明全部问题，请从云玩开始，按规则进行。

    总部的建议一般就不能叫建议，那叫“就听我的，别有异议。”

    部长虽然休息着，但也在时刻关注动静，这个反馈在意料之中，说到底，樊煜离毕竟是个几百年不遇的特例，要不是他出现及时，这颗新星也就悄无声息地陨落了。

    他们这样强大的网络视点，都只来得及赶上拉樊煜离最后一把，其它隐藏在世界各地犄角旮旯里的特殊人群，想都不用想，被社会摧残的大有人在。

    距离目的地还有5个小时，这段时间，不会让秦子恒干等着。

    “鹰舱准备就绪，请玩家熟悉基地。”

    甜美的声音唤醒了秦子恒，他上一秒记忆还停留在“交出手机”的事件里，下一秒就被扔进了一个淡蓝色的房间，四块3D沙盘呈金字塔状，全方位围绕着他。

    “请点击第一板块，进入云玩副本。”

    随即，最底下的沙盘自动闪烁起来，他带着一种乡下人进城的表情伸手直接摸了摸，原本横着的板块立即垂直放大展现在他眼前，比他整个人还要高。

    靠！这玩意儿比网络游戏带感多了啊！自己果然是年少轻狂没见过世面！

    “云玩副本是游客体验区，您可以自由选择想体验的游戏关卡，在该关卡开始之前选择相应的提升数据，并配戴好护具和装备，即可进入游戏。”

    说罢，他小腿上自动模拟了一双感应靴，展现在眼前是一条平整的跑道，按照指引，他原地踏了两步，站在了起跑线上，当他尝试迈开其中一只脚的时候，超速的数据立即将他带上了飞一般的感觉！一路的风景如电影一般快速闪过，中间还有其他玩家在平行的赛道上，与之相比，他的一双感应靴显得很是简陋。

    “到达终点，请退出‘百米赛飞’体验区。”

    百米赛啥？飞？百米赛跑不过瘾还要赛飞吗？一百米一眨眼就到了吧？

    退出界面上，除了这个傻缺的项目，竟然还有体能格斗、低/高温耐力魔抗、夜视避障、听音避障、竞智世界等等，其中竞智世界是有毛爷爷拿的。

    看到这个信息，他就放心了，毕竟钱有时候比承诺有力多了。

    “请点击下一板块，轨迹。”

    这次他熟悉多了，不等提示就自己探索起来，不过轨迹的关卡好像没有云玩这么丰富。

    “轨迹副本不提供皮肤，玩家自带装备进入，这是一个过渡阶段，玩家不需要逗留太久，主要以拿到属性报告为主，可返回云玩阶段，也可以独挡保留，属性报告是玩家进入下一板块的敲门砖。”

    说罢，第三板块：大迪云，嗡的一声自动打开。

    一听声音他就觉得不简单，只见无数个五光十色的竞技场面如流水般滚动着，一个个朝他脸上冲击而来，然后穿过他的身体往后隐去，欢呼声如海洋般将他整个人包裹，他还没来得及看清竞技场面的细节，就被一个巨大的奖杯吸引，众人高举，聚光灯闪烁不停。

    原来这里有这么多人？！

    “威尔逊豪，终极副本区，欢迎来到属于你的世界。”

    金字塔尖端的板块自动化开，秦子恒已经忘记动手去点了，面前的大海水浪层叠，巨大的山脉高低起伏，他置身其中，回想起刘建国电脑上的那张照片，白色建筑如罗盘一样伸出触角牢牢嵌在地面上，阳光洒在广场中央，发出遴遴银光，这里人不多，但是生活环境犹如仙境，来往之间，每个人都严谨且自信，他们发色不一，瞳孔颜色不一，但胸前都配戴着一个相同的徽章。

    秦子恒知道这是每个人基因变化的结果，这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广播插入：“即将进入大湾区，我们的旅程还有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