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已经回到了狂狮城堡，被布拉德和一干狂狮的高级将领包围了起来。

    每个人都笑脸相迎，不是这个拍拍脑袋，就是那个踹一脚屁股，赞扬一下菲利普的英勇，顺便贬低一下自己家的臭小子。

    总之今天就是狂狮内部的一次狂欢，让菲利普在这些叔叔大爷，甚至是爷爷们的面前好好露了一把脸。

    布拉德骄傲地把孙子揽在怀里，那张满是沟壑的大脸上哪里还有一丝的严肃，从头到尾笑得都像中了五千万金卡的彩票一样。

    菲利普这才知道，威斯理几人为了配合他的归期，特意没有直接回高坎城，而是顺路先到了不远的维拉笛城旅游放松了一圈，直到今天上午才回来，只比他早到一步而已。

    至于明天，还会有更为浩大的庆祝仪式和酒会，全城的人都会聚集在荣耀之辉大广场，亲眼见证城领主诺侯爵亲自为他们戴上象征荣誉和地位的见习骑士肩章，作为他们为高坎城赢得冠军的奖励。

    当然，这只是象征性的，真正的晋封仪式会在他们成年后才举行，但是那枚肩章和相关的证明文书，当天就会被他们带回家。

    这对于菲利普和威斯理几人并没有什么，但是对于克里斯他们，尤其是霍尔普斯来说，是他们全家人祈盼了很久的美梦成真的一刻。

    衣锦还乡远远要比在那座陌生的帝都更令少年们兴奋，等待他们的除了父老乡亲，还有他们心仪已久的姑娘。

    狂狮城堡里，菲利普躲在观景台上，让冰冷的空气吹在自己脸上，清醒一些，顺便也躲一躲那些热情的大叔。

    实在太可怕了，这里没有彬彬有礼的贵族，只有一群豪迈粗鲁的兵汉。

    没有人象征性地端着一杯香槟，轻轻抿上一口，全都举着菲利普大腿粗的巨大金属酒杯，里面灌满了啤酒，每一次热情的撞击都会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

    祝酒的声音也不是优雅的谈吐，而是豪迈地一塌糊涂的高喊，仿佛他们不是在请你喝酒，而是在打架一样。

    他们真的是在打架，酒宴进行到一半，女眷们都被简和凯瑟琳带到了大暖房里，这里剩下的只是男人。

    女人们一走，男人们顿时撕下了刚才的伪装，要多粗鲁就有多粗鲁，要多丑陋就有多丑陋。

    菲利普的大伯弗朗西斯更是脱光了上衣，露出茂盛的胸毛光着膀子和一个据说是参谋的壮汉站在桌子上扭打。

    你一拳我一拳的，毫无技术含量，最后更是抱着摔倒在桌面上，砸翻一片酒瓶，就这样还有一群叫好助威的。

    菲利普是被吓得，已经有喝大了的爷爷把猥琐的目光盯到了他的身上，只好躲在这里瑟瑟发抖。

    布鲁斯也来了，他是被自家老爸的丑态惊到了，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不得不躲了出来。

    克里斯也来了，他爷爷正在坐庄，开了盘口，可惜眼光不咋的，眼见要输掉家里一大笔钱财。

    “我对狂狮的未来感到十分的忧虑。”菲利普脸上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

    “为什么？”布鲁斯没有反应过来。

    菲利普叹了口气，解释道：“和你爸爸正在打架的那位高登大叔，据说是狂狮师团最好的战术参谋，几乎所有的作战方案都要经过他的手审核。

    我本以为他是一位智力强化的觉醒者，但是你看他的样子，难道他是用肌肉在思考吗？”

    布鲁斯眼睛瞪得浑圆，半天才反应过来。

    作为未来狂狮的主人，他想要辩驳两句，可是嘎巴几下嘴，愣是没说出话来，郁闷地喝了一大口酒。

    还是克里斯厚道，知道安慰他，摸了摸大光头说道：“我感觉咱们在帝都的那几次狂欢，和他们也差不多。”

    一句话说完，布鲁斯和菲利普都一脸愤怒地瞪着他。

    菲利普更是说道：“至少我们没有三尺厚的肚腩和猩猩一样的胸毛，鲍里斯的都被我给剃了。”

    布鲁斯和克里斯都笑了起来，布鲁斯甚至脚下一滑，倒在了地上，今晚他也喝得不少。

    “等我们像他们一样大的时候，还会这样一起喝酒打架吧，还有那些伤疤，真让人羡慕。”克里斯满脸憧憬地说道。

    “一定会的！”回答他的是布鲁斯，他扶着菲利普挣扎着爬了起来，也没管身上的污迹，揽着克里斯的脖子大声喊着。

    菲利普向后退了半步，离这两位好基友远了一点，摇头说道：“我不会。”

    两人一起看向他，等待他的解释，否则就要他好看的样子。

    菲利普解释道：“至少我不会有这么多的疤痕，我总会是胜利者。而且我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肚子，这一点看我老爸老妈就知道了。

    不得不说，我的遗传基因很优秀。

    你们负责变得丑陋，我就一直这么美美哒就好了。”

    “滚！！”布鲁斯和克里斯一起竖起了中指，和菲利普呆时间长了，他们早就学会了。

    布鲁斯更是把菲利普的脑袋夹在腋下，让他花了一个小时弄的漂亮发型乱得像个鸡窝。

    三人闹了一会，布鲁斯的酒也醒了不少，菲利普才问道：“明天兰德尔会参加吗？”

    布鲁斯低着头没有说话，反而是克里斯和兰德尔关系更近一些，说道：“在维拉笛城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和他谈过，甚至是霍尔普斯，但是收效不大，他还是避开我们。

    最后是查克火了，揍了他一顿，把他打哭了才好了一些，不过查克最后也哭了。

    兰德尔这才松口，会接受那枚肩章，但是后面的游行和酒会就不参加了。”

    哦，查克那个冷冷的家伙竟然也会哭？

    菲利普来了兴趣，缠着克里斯和他讲讲详细的情况，可惜啊，没用相机记录下这个经典的瞬间。

    克里斯哭笑不得，但也没违了他的意，因为他自己说起那段也总是乐此不疲的。

    就这样，一直到第二天晚上，规模更加浩大的酒会之后，菲利普不得不装醉，才被布拉德带着回到狂狮城堡。

    除了那些热情的大叔，名媛贵妇们眼中的热度好像要把他融化了一般。

    书房的沙发上，菲利普喝了一口滚烫的醒酒茶，揉了揉脸，才算清醒过来一点。

    布拉德递给菲利普一根雪茄，菲利普摇了摇头，相比而言，他还是更喜欢香烟多一些。

    昏黄的灯光，布拉德的脸在浓重的烟雾中若隐若现。

    “这次帝都之行九死一生，希望你能记住这个教训，不要再莽撞了。

    有时候那些看不见的敌人要比拿刀子向你砍来的更加危险。

    这次是你赢在了运气，而不是计谋上，而你也不可能总有好运气。”

    这还是帝都之行以来，布拉德终于找到机会和菲利普表达他的看法，也是菲利普长这么大，布拉德第一次用如此重的语气对他说教。

    菲利普躬身听着，没有反驳，祖父的话很对，他是该总结一下了。

    不过布拉德很快又露出笑容来，把菲利普的脸捧在手里，左看右看，总也看不够的样子。

    几十天前，当他听到噩耗的时候，真的打算不顾一切地冲到帝都去。

    但是现在菲利普活生生地坐在他的面前，让舔犊情深的老狮子也有些感慨，好像做梦一样。

    “不过你这次肯把计划都告诉我，让我很欣慰，说明你真的把自己当成斯内普家族的一员了。”

    菲利普呆呆地看着一米之外的祖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布拉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才解释道：“以前的你虽然恭敬，或者顽皮，但总会不自觉地表现得有些疏离，或许你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我想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就是在这间书房，我考验你的学识，你向我展示着那些小聪明。

    当时我虽然高兴，但是总感觉有点怪异，过后我想了一下。

    疏离，就是这个词，很贴切。

    你就像是我的下属，或是我的学生，而不是孙子。

    因为你表现出的都是你好的一面，却从来不展示你不好的一面，我不是指顽皮捣蛋，而是你人性中的弱点。

    在这个世上，没人是没有缺点的，即使是我，是你的父亲马修，或是你的母亲凯瑟琳，每个人都有他不足和卑劣的一面，从不例外。

    可是这几年来，你总是表现得恰到好处，从不过分，也总是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得都很完美，即便是没有任何人的督促。

    既不会像布鲁斯那样顶撞我，也没有一般纨绔子弟各种各样的陋习。

    不暴虐、不赌博、不酗酒、不吸食那些奇怪的药片，甚至在你这个年龄最应该感兴趣的女人身上，都只是偏爱一个异域的小丫头，就算是她，至今还是完璧。

    对于一个纨绔子弟来说，你表现得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一个少年该有的样子。

    更不会让我们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在害怕什么。

    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我的小孙子在想些什么，他将来想要做些什么。”

    布拉德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语，让菲利普差点哭了出来，他想辩解，可是却又无从辩解，因为布拉德说的还是对的。

    没有给菲利普感伤或忏悔的机会，布拉德继续说道：“这次在帝都，你有了一些变化，这让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