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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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用在去面对家人朋友,每一个她解决不了,表达不出的关系和爱意。

    她靠在椅子上,以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开始审视自己。

    从内到外,心底里的每一寸都拿着显微镜剖开了仔细看。

    “我没有害过任何人。”她默默的对自己说,“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别人的身上,一旦那个人出了一点意外,那自己想要不疯都难。

    秦也安静的注视着心底里的那片黑暗而无人踏足的地方。

    “我把秦然看成了依靠把茫茫看成了希望,一个人最重要的两个精神支柱。”秦也像第一次拿着显微镜观察标本的初中生一样,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

    没有自己的事去做,自己所说的对于科学的热爱也是假把式,全部都是为了自己想要的那层尊严,那层在九岁那年丢掉的皮。

    为了这层虚名拼了命的让自己比别人强上一等。

    她天天为从十二岁开始过得十年而保守折磨,其实她的日子早就停在了九岁那一年。

    秦也安静的看着心底,她走进的那片淤泥渐渐干净了起来,那片禁地却让涉足人疼痛难抑。

    心理上的疼痛,像是愣生生的撕掉自己的一层皮,痛快却也痛苦。

    时隔十三年,她再次鲜血淋漓却足够真实的自己。

    一个拼命站在人前却胆小怯懦虚荣的自己。

    秦也想出了自己所有能想到的缺点,挨个往身上连线似的对上去,每一个几乎都能找到匹配的位置。

    她有些痛苦却也轻松的看着自己肮脏丑陋畸形的灵魂。

    一个令人作呕却在人前倍受推崇的怪物。

    她眼眶子沉的发酸,头有些发胀的昏昏沉沉,天旋地转终于昏天黑地,她睡着了。

    龚州市市立一中门口,一辆出租车来来回回的绕着转了快有八圈了。

    王逆厘坐在车里皱着眉看着这所中学。

    前面的司机从后视镜里觑了眼,见他神色有疑,“小伙子,你叔我,真是本地人,你要早两年回来兴许还能见着点拆剩的破墙,现在是啥都见不着了,这里原来真是孤儿院。”

    王逆厘没出声,过了会问道,“那原来住在孤儿院后面那条街的人都搬到哪里住了?”

    “嗨!这能上哪去,就中学旁边那家属楼呗,现在这成学区房了,可赚大发了。”

    “叔,您在这家属楼里面有熟人吗?”

    “我就住那,你打听这个干嘛?找人啊?”这人是个自问自答的高手,没人接话也能唠的有来道趣,“嘿,我跟你说啊,我们这片那可真是人杰地灵,以前还没拆的时候,我邻居家那大儿子。嚯哦!长的那叫一漂亮!我之前就说过是当大明星的料,还真让我说着了,火的时候啊,就那中学对面的小卖店卖的东西上都有他,就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进去了,好好的一个人就废了…”

    王逆厘被他这老旦似的拉着长音一唱三叹的语气,弄的头大,也没仔细听他说什么,见车再次停在中学门口时赶紧敲了敲副驾驶的储物盒道,“师傅,停这儿吧!”

    临下车了那司机也碎嘴子的不肯放过他,花洒似的喷着吐沫星子,把自己的名片塞到了王逆厘手里。

    王逆厘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拿袖子使劲蹭了一把脸。

    无语的看了眼手里面的名片。

    第一件事就是去药房买了一沓子口罩和消毒液,冲着那张名片灭火器一样足足喷了大半瓶子的消毒液…

    王逆厘才安下心来。

    龚州这里和之前比变得天翻地覆,他这些年不是没有找过何宇,他回来过很多次但时间都很仓促,总是差那么一点。

    那根找人的线索就像是一根头发丝那么细,他不能太心急,怕一扯就断了,又不敢松懈,怕一放手就再也找不着了。

    他每次来这的时候都会联系上一个司机给自己的名片,来来回回收的名片得了厚厚的一小打。

    王逆厘捏着那张被消毒水浸的都反光了的名片。

    司机说的话忽然就在他耳朵里面打了个来回。

    “以前还没拆的时候,我邻居家那大儿子。嚯哦!长的那叫一漂亮!我之前就说过是当大明星的料,还真让我说着了,火的时候啊,就那中学对面的小卖店卖的东西上都有他,就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进去了,好好的一个人就废了…”

    这个人说的会不会是秦然。

    王逆厘立马给那个人打了个电话,他手抖的都有些握不住手机,一个一直埋在他心里面的假象把他折磨的一瞬间像是天堂一瞬间又像是地狱。

    电话很快就通了,那边司机还没来得及说话。

    王逆厘就抢了先,“叔,你还记得你们家之前那个邻居叫什么名字吗?”

    司机心道,“哟,之前那傻大款又来了。”

    他转了转干涩的眼睛开始琢磨,“就记得,他们家那娘…媳妇姓何,男的叫什么我给忘了。”

    “不是,我是说他们他们家的孩子,那个哥哥叫什么名字?”

    “哎呦,这你可难为我了,我一大老爷们又不追星,你等我想想啊…”

    王逆厘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却还得安分的等着那个磨人的老妖精,等着从他嘴里问出点东西,几秒钟的时间愣是过得像是几年一样。

    简直是煎熬。

    那司机可算是在一片思绪中开了口,“好像叫…然然吧,我听他爸这么叫的。”

    “那他们家的老二叫什么?”

    “呃……叫…何玉吧……好像是这么个名…”

    “…没有别的名字了吗?”

    “哎哟喂,我又不是那送子观音,谁家孩子叫什么我都记得,钉是钉,铆是铆的……”

    没等那人说完话,王逆厘就把电话挂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翻滚成惊涛骇浪的心底平静下来,先去公安局吧,对,去公安局吧。

    王逆厘身上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他抬手把羽绒服的拉锁往下拉开了一点。

    情绪太过激动竟然热出了一身汗。

    他开始慢慢的按照导航的方向朝公安局走去。

    “十分的无耻不要脸。”王逆厘在心里骂自己。

    何宇和秦也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刚下了雪的人行路上,踩一脚就咯吱一声,他泄愤似的抬脚使劲踩了几下又那脚尖把雪挑的到处都是。

    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他开始仔仔细细的琢磨。

    如果何宇和秦也不是一个人,那就彻底跟秦也断的干净一点,趁这次机会留在中国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如果他们俩是一个人……那就回去找她,把这辈子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

    “其实你是想要第二种的。”王逆厘在心里说,“到底是辜负了人家一点,晚节不保啊,王逆厘。”

    他伸出手痛苦的在脸皮上拍了几下,“太不要脸了。”

    “亲爱的?亲爱的?该吃饭了!”

    “亲爱的?”

    “然然?然然?”

    Jesus见不着人只能上楼去找人,进了屋子里里面却没人。

    外面忽然想起一声刺耳的尖叫,“秦也!”

    那声音绝对不是很久没见到朋友后惊喜的叫声,是见着了极其恐怖的场景发出的极度惊恐失措的尖叫。

    是胡畔…

    Jesus急忙跑出去看。

    胡畔手足无措的拎着一大堆行李看着七层高的别墅的最上面,“秦也!你要干什么啊?”

    Jesus一见着这场面,一秒钟都不敢迟疑,转过身去直奔着楼顶上冲过去。

    天台上,秦也赤脚站在边上,风吹过时,衣服紧贴在身上,形容枯槁。

    Jesus上去时,秦也安静的转过头像是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那种眼神是Jesus一生中只见过两次,上一次是十年前秦然在ICU外面等着秦也出来的时候,那种万念俱灰的眼神。

    眼珠里的颜色只剩下黑白没有了一丁点光。

    他害怕,连带着声音都哆嗦了起来,“小也,你听话,你别想不开,上我这来,过来。”

    秦也张开双臂,低着头看着脚下那一小块落足的地方,转过来背对着外面。

    Jesus吓得后背上的冷汗都冒出来。

    秦也神色平静的看着Jesus,“你觉得我是想不开才站在这的,那你说一个累了很久的人,不想活了,他是想开了,还是想不开呢?”

    Jesus崩溃道,“小也,我求求你了,你赶紧下来吧,你下来咱们回屋好好说,不行吗?”

    “我不是秦也,我是何玉。”秦也轻声道。

    “你认错人了。”她轻声道。

    Jesus把手举过头顶,“是我认错了,我错了,我求你赶紧下来吧!我求求你了!”

    “我要死关你什么事啊?”

    Jesus口干舌燥,手忙脚乱道,“你要死,你问过你身体别的人吗?甜甜?叶互生?他们俩想死吗?还有秦也!她刚答应要好好治病,你这是要干嘛啊?!”

    “她们那是不敢,那就我替他们做,死了一了百了也不用在困在这里了。”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去做,你这样明明是你自己自私,你连问都不问,凭什么替别人做决定!”

    一瞬间,Jesus在秦也脸上看见了一丝动摇,他赶紧上前几步,轻声道,“下来吧,回家了。”

    秦也有些发懵的看着看着他,她忽然大声道,“你站在那别动!”

    Jesus一个激灵连忙站住脚。

    “我很久都没和人说话了,你能不能和我说说话?”

    “好好好,你先下来。下来咱们回家说,好吗?”

    秦也神经质的摇了摇头,“你们都是骗子,每一次都是这样,我一下来了,就没人理我了,我又变成一个人了。”

    Jesus无奈道,“好,我听你说话,你要怕我走了,你……你坐下,你长的那么高重心不稳,这要摔下去,命都没了…”

    秦也依言乖巧的坐下了,“你不走吗?”

    “不走,你说吧,你说什么,我都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