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萌替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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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了一天的京城,入夜后渐归宁静。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漆黑的夜空中只有零碎的几颗星星在散发着暗淡的光。

    京城那条白玉石铺成的长街,一队送亲的队伍从上面悄然走过。那送亲队伍由一顶简单的红轿子,四个轿夫,一个送嫁的喜婆组成。这个组合,不但不起眼,还有些寒酸。

    穿了一身大红衣裳、头插红花的喜婆走在送嫁队伍的前头。她打着一个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林”字的红灯笼,一行人借着那不太明亮的烛光,疾步前行。

    穿过长街,拐进一条青石板大街,走到大街的尽头,花轿在将军府前停下来。将军府大门紧闭,门前漆黑一团,完全看不到半点办喜事的影子。

    喜婆走上前用力地拍了拍紧闭着的红漆大门,拍了好一会,没有人出来应门。喜婆加重力度再拍,边拍边朝门缝喊了几声,里面还是没有半点的动静。

    喜婆送了几十年的亲,还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她退后两步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牌匾,是写着“将军府”几个大字,没错啊!难道这京城里还有别的将军府,他们走错路了?

    喜婆与四个轿夫面面相觑,一时间倒是没有了主意。

    此次的婚嫁,可算是喜婆一生中见过最奇怪的事情了。

    这婚嫁的双方,一边是家境殷实的商家之女,一边是身份显赫的大将军。按理来说,婚礼应该办得极尽奢华才对,但事实上,新娘出嫁,没有八人大花轿,没有喧哗喜庆的锣鼓,没有陪嫁的十里红妆,只有几个轿夫、一个喜婆送嫁;不但如此,临出门前,那林家老爷还千叮万嘱送嫁的队伍要入黑后才能把新娘送到将军府,尽量不要惊动其他人。

    还以为女方那边是够反常了,想不到男方这边更是奇怪。新娘都送到门口,不但那位大将军新郎没有出来踢轿门了,甚至门口连个迎亲的龙套都没有。

    在将军府门前等了一会,花轿里的人用不耐烦的语气问:“喜婆,到了没有?”

    喜婆忙俯身到轿边说:“小姐,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花轿里的人又是不耐烦地打断喜婆的话。

    “不过……”喜婆吞了吞口水,“将,将军府大门紧闭,门前不见一人。”

    轿里的人象是一点都不在乎,只是“哦”了一声。然后,一个红色的身影从花轿里闪出来,直冲到将军府的大门前,手脚并用地拍打门板,直把门板擂得“砰砰”大响;在拍门的同时,还扯开嗓门大喊:“开门!开门!”

    新娘子竟然自己揭掉了盖头喜帕,跳下轿来很没仪态地拍门、大叫大嚷,这情形让喜婆和轿夫们都看傻了眼。还是喜婆反应快,她赶紧上前扯住新娘子,慌张地说:“我的大小姐!你快回轿里去!”

    拉扯中,紧闭着的大门缓缓地打开。开门的那个须发斑白的精瘦老者,看到门前的景象,微微一怔。但转眼间他便回复常态,看了在场的人一眼,露出淡淡的笑容,缓缓地说:“各位请进。”

    喜娘赶紧把新娘子塞回轿里,示意几个轿夫起轿。他们一行人正想往大门里走,老者却伸出手拦住他们,说:“不是走这里,各位这边请。”

    老者关上大门,带着众人从偏门走进将军府。走到一个小院,老者拿出赏银一一分给众人后说:“有劳各位,各位请回吧。”

    众人拿了赏银,向老者道谢后便从原路离去。喜婆离去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孤零零地停在院中的花轿。

    明明是娶正妻的,却要花轿摸黑从偏门进门,弄得跟纳侍妾似的。不对,按照情形来看,那可是连侍妾都还不如。喜婆暗自叹息:看来这位林家的小姐,往后的日子会很难过啊。

    送走了送嫁的人员,老者唤来一个身强力壮的妈子,把新娘子背到新房去。妈子把新娘放到新床上安坐好,便匆匆离去。

    而将军府的雅芳园,将军府的主人——大将军詹祈,在小妾秋莎的房里跟美人你侬我侬、卿卿我我的玩了大半夜的亲亲后,才忽然想起今天是他娶妻的大好日子。

    娶林家的小姐,并不是他的意愿。那天林老爷忽然到访,象个哈巴狗似的对他哈头点腰,万般讨好,想林詹两家重修旧好,再定婚约。

    当年林老爷那副势利刻薄的无情嘴脸,他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他更没忘记,自己的亲娘在得知林家如何冷酷绝情,如何私毁婚约后,被气得病情加重,熬不了多久就抛下丈夫和几个儿女魂归天国。

    试问,他又怎会愿意再跟这个势利商人再扯上任何关系?但那狡诈精明的林老爷象是早就摸清了将军府的底细,他一边来向自己示好,一边暗自使人去见詹老爷子。就在詹祈很不耐烦地向林老爷下逐客令的时候,詹老爷子很适时地出现了。

    詹老爷子一年多前得过一场大病,病好以后就经常的犯迷糊。他不一定会记得住最近发生的事情,却会对多年以前的事情记忆犹新;于是,他记得以前林家跟詹家有过婚约,却忘记了林家当年的毁婚负义,忘记了自己妻子是被林家间直害死的。

    林老爷把詹老爷子这尊大神惊动了,向来孝顺的詹祈只得顺着老父的意思,答应娶林家的女儿为妻。

    不过,詹祈虽然是迫于老父的压力而娶林家小姐,但他打心底里瞧不起姓林这一家人,也不打算善待那个无义商人的女儿。所以,他不给任何聘礼,不派人去迎亲,也不让林家大张旗鼓地把女儿嫁过来。至于订婚期什么的,全交由管家杨伯去处理,他从头到尾理都没理过。若不是杨伯提醒,他都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的大婚之期。

    搂着软玉温香的秋莎,轻抚着她那柔顺如丝的头发,想到那个被自己扔在新房里不闻不问的林家大小姐,詹祈的双眼闪过一丝的冷光。

    似是觉察到詹祈的分心,秋莎仰起头,用那双媚态万千波光流转的绿色眼眸看着他,以柔和动听的嗓音轻声说:“爷,今天是您的大好日子,您留在秋莎这里而冷落了新夫人,不太好吧?”她的话音听起来带有异国的风情,虽然有些字咬音不准,但听到耳里却是别有一番味道。

    詹祈低头吻了吻秋莎光洁的额头,笑说:“可我舍不得冷落秋莎啊。”

    秋莎似是为难地说:“爷,秋莎怕被老爷误会,以为是秋莎从中作梗,使手段把爷您留在这里。”她扭着水蛇一般腰,将温软的身子往詹祈的身上靠,“爷,您还是去看看新夫人……”

    詹祈打断她的话,笑说:“你想把我从这里赶出去?想都别想。”

    说完,他一个翻身把秋莎那柔若无骨的身子压到松软的锦缎被铺上,秋莎象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轻唤一声,作势要推开眼前人。

    面对着秋莎那欲拒还迎的娇媚之态,此刻如果不化身成狼,那就是一种罪过。

    夜,在雅芳园那一片绮丽春色中慢慢流逝。

    而缺了新郎的新房里,是一片能把人吞噬的寂静。

    杜小萌在床上规规矩矩地坐了一会,便不安分起来。四周静得太过分,她按捺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把头上的喜帕扯下来。借着忽明忽暗的烛光,发现身处的这个房间没有半点喜庆的装饰,连古装戏中最普通最常见的婚庆道具——龙凤花烛都看不到,桌上点着的,是一截普通的白蜡烛。

    如果不是看到堆放在墙角边上那些提早几天便送过来的嫁妆,杜小萌还真的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

    看着冷冷清清的“新房”,杜小萌冷笑一声。看来这位将军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了。不过,就这种程度的下马威风,对杜小萌这种穿越过来的人说,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儿科”。

    还好不是小姐嫁过来,要不,柔弱胆小的小姐现在肯定就只有哭鼻子的份。想到了林家的小姐,杜小萌不禁有些担忧,不知道小姐她能不能顺利地跟萧公子私奔呢?小姐,我已经尽了一切能力帮助你了,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下去了。

    杜小萌心中暗暗替林家小姐祈祷,渐渐,思绪飘回一个多月前。

    一个多月前,杜小萌还在现代过着很潇洒的单身生活;一个多月前,杜小萌想都没有想过“穿越”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一个多月前,杜小萌想都没有想过自己会结婚。

    但是,一个多月后,杜小萌已经被逼接受自己穿越了事实,强逼自己习惯过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没有抽水马桶的古代生活;不但如此,她还要仗义地替人出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子。这些荒唐的事情,以前是连做梦都不会梦到的,但如今却很狗血地一再发生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