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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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看上去像是南魏人的岳云泽,竟然两个北蛮高级间谍的主子,这个发现令人有些费解。

    杜小萌想起书中曾提到清宁郡守将发现詹祈暗中藏着北蛮间谍,还提到是他的小妾指证他与北蛮早有勾结。他的小妾还有谁?必定就是秋莎,而所谓暗藏的北蛮间谍,应该也是秋莎。而秋莎是岳云泽的属下,那接下来将会发生的栽赃嫁祸之类的事情,理应和岳云泽脱不了关系。

    经过这样的推断,杜小萌觉得上官鸿和秋莎的身份应该是双重间谍,他们效命于南魏,潜入北蛮政权的核心之中成了间谍,然后再假意为北蛮效力到齐央打探情报。这样的双重间谍身份,令他们轻易地得到北蛮和齐央两国的情报,并将这些情报交给背后真正的主子。

    如果她的推测是正确的话,那么,能让他们为之效力的岳云泽身份绝对不简单。那身份不简单的岳云泽,他和上官鸿,秋莎一起出现在齐央和南魏接壤、不久前曾经出现过动乱的清宁郡,又是为了什么?

    脑里出现太多的问号,杜小萌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在这种时候,她忽然想起了那个一肚子计谋又深藏不露的宇天政来。如果能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诉宇天政,说不定他很快就能将所有的谜团解开。但是,清宁郡这个南方城郡离齐央的京城远得很,她现在身无分文还落在了间谍窝里,去京城找宇天政或是给他写信都是不太可能实现的事情。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留在这里摸清情况,尽量取得岳云泽的信任,并争取在不久的将来取代书中所记载的那个非一般关键人物——“小妾”的位置,成为出卖詹祈的人。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和岳云泽套近乎建立起良好的信任关系。表面看来,岳云泽应该是那种不会轻易信任他人并且难以靠近的类型,但杜小萌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因为,他第一眼看向自己的时候,从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瞬间即逝的惊讶之色,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眼神,那种眼神,曾经在宇天政的眼里出现过很多次。

    之前,她被宇天政看成了已故王妃,那么,岳云泽又是将她看成是哪一位故人了?

    推门进来的秋莎打断了杜小萌的思绪。

    只见秋莎一手拿着个饭碗,一手搭着一堆的衣服,脸无表情的大步走进来。她把碗放到桌上,再将一堆衣服甩到杜小萌的身上,冷冷地说:“你快把衣服换了!”

    “麻烦姑娘了。”杜小萌冲她一笑便低下头去,双眼直盯着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饭。真是太惊喜了,饭上竟然很惊喜的铺了一层虾酱蒸猪肉,正是她所喜爱且又很久没吃过的一道家乡风味菜。

    那股熟悉的虾酱香味令人垂延三尺,她两眼发光地盯着那碗饭,咽着口水说:“这位姑娘,我吃过饭再换。”

    “不行!”秋莎那冰冷的语调提高了一些,“马上换掉衣服,将公子的披风还来。”

    虾酱蒸肉要趁热吃才能吃出最好的咸鲜滋味来,让是凉了咸鲜就会吃出咸腥的味道来,口感大打折扣。杜小萌本来就不待见秋莎这号人物,再看她现在这种态度,也就不跟她客气了:“姑娘你好奇怪哦,衣服在我身上,我喜欢什么时候换就什么时候换。”

    此话一出,秋莎的脸色沉了下来。杜小萌回想起之前她瞧着岳云泽时的神态动静,就装出一副天真无知的模样,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她继续说:“还有啊,这披风是你家公子亲手披到我身上来的,你也看到啦,刚才我要还他,他不单不要还非得让我披着。你家公子都不急着问我要回去,姑娘你为何要这般着急?”

    秋莎向来是个善解人意的聪明人,杜小萌的那番话在她的耳中听来,意思就是“你家公子不领你的情但非要对我好,你管得着么”?羡慕嫉妒恨这几种情绪在她的心上轮番碾压,但她暗自咬着牙不让自己的情绪显露出来,若无其事般绽出一个柔柔的浅笑,说:”柳姑娘所言极是,是我多事了。”

    不愧是做惯了间谍的人,压抑得住自己的感情更是沉得住气。

    杜小萌端起饭碗往嘴里送了一大口混了虾酱蒸肉的饭,心满意足地享受那种熟悉的好滋味。边吃边瞄了还立在旁边保持笑容的秋莎一眼,唔,那张精致的脸笑起来,即使是虚伪地强颜欢笑也还挺好看的,但她不喜欢。于是,她放下饭碗望向门外,脸上挂起担忧的神色说:“对了,刚才岳公子脸色不太好,咳嗽了好一阵子就被扶着回了房间,他还好吧?”

    听杜小萌这样说,秋莎脸上的笑意立刻被紧张的神情所代替,转身就往外跑。杜小萌看着她急急忙忙的往对面的房间奔过去,到了门前却止住了脚步,抬起手想敲门,但迟疑了片刻后又放了下来,然后垂下手站到一边一动不动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看着寒风中立着的那个孤单背影,真是我见犹怜啊。

    秋莎不但是一朵善揣人意的解语花,还是一个笑起来能迷死人,露出神伤之色时能让人心痛不已上等佳人,难怪詹祈那个二货被她迷得不顾老头子的不满,非要独宠她一人不可。不过可惜啊,她所钟情的是另有其人,就算詹祈对她再好再宠,她也能决绝无情的算计背叛,没有丝毫犹豫的下狠手插刀。

    但,更可惜的是,从目前所看到的场景来看,秋莎怕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了。

    让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站在外头挨冻吹冷风,真是罪过!但这样的情景让杜小萌看得很愉快,她边看边心情大好地吃着饭,很快就把一碗饭吃光。放下饭碗想要关上房门去换衣服,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却又看到那位叫阿虎的大汉和一位灰衣男子出现在视线范围,他们快要走到岳云泽的房门前时,那位灰衣男子顿了顿脚步往她这边看了过来。灰衣男子年约四十,脸上无须身形清瘦,目光锐利。

    看到灰衣男子锐利的目光往自己打量过来,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但杜小萌还是大大方方地迎着他的目光,站起身走到门外向他欠了欠身礼貌地一笑。

    灰衣男子锐利的目光扫过杜小萌的脸,再落到她身上披着的那件宝蓝色披风上。他收回目光,走上前几步轻轻地推开岳云泽的房门,转过头对欲要跟着他一起进屋的阿虎和站在边上的秋莎说:“你们都退下吧,公子有我照顾就行。”

    阿虎应了一声便走开了,秋莎忧心忡忡地望向屋内想说些什么,但她连岳云泽的身影都没看到就被快速地关上的房门阻断了视线,她望着那扇紧闭的门,神伤地低下头默默地慢步离开。

    见再无热闹可看,杜小萌也转身回屋关上房门去换衣服。

    岳云泽的房内,燃着一盆烧得正旺的炉火,而脸色不太好的岳云泽拥着被子闭着双眼半躺在里间的床上。

    看到灰衣男子进来,站在床边的上官鸿马上恭敬地唤一声“赵先生。”

    岳云泽缓缓地睁开双眼,对上官鸿抬了抬手说:“退下吧。”

    “是。”

    赵先生一言不发坐到床前拉过岳云泽的手为他把脉。

    听得上官鸿出了房间,岳云泽抬眼看向赵先生,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阿舅,她回来了。”

    赵先生为他把过脉,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平静地说:“殿下多虑了。我刚才已经看到她,只不过是人有相似而已,她,并不是娘娘。”

    “不。”岳云泽固执地摇了摇头,“我亲眼看到她从天上掉下来,绝不会只是人有相似那么简单。”

    赵先生叹了一口气,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殿下还是不能接受现实?

    岳云泽咳嗽起来,赵先生赶忙为他拍背。

    过了好一会岳云泽喘过气来两眼无神地看着赵先生,有气无力说:“当年,她答应过我会回来的,她从来没骗过我。”

    虽然赵先生在赶过来的路上已经听阿虎说过那位姑娘出现时的异象,也听过阿虎绘声绘色地形容过她身上所带的妖异之物,但是,从不相信死去多年的人会复活的他,还是立场坚定地对岳云泽说:“即使那姑娘与娘娘的容颜再相似,她也只是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殿下别忘记,大事未成,不能生出任何枝节扰乱大局,更不能大意毁掉多年的心血。”

    岳云泽垂下眼帘淡淡地说:“我这些年所做的都只是为了她,如果真的是她回来了,就算多年的心血毁掉又如何?”

    看着岳云泽那暗下去的双眸,赵先生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也没有再说劝阻的话语,只是弯身扶他躺下,平静地说:“殿下身体不适,不宜再过多思虑。好好地在屋里歇着,不要出去受寒,我这去为殿下煎药。”

    他转身欲走,岳云泽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说:“阿舅,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弱质女子,别为难她。”

    “这当然。”赵先生回头朝岳云泽慈祥地笑了一笑,“她既然是殿下的客人,我自然会待之以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