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有这么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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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云泽虽然说是个地位连庄稼汉都不如的茶商,但他这位成功的茶商,倒是有一座就算庄稼汉全家人辛劳几辈子都没可能买到的大宅子。

    看那宅子的气派,完全不比将军府或睿王府差,在这样一座豪宅里走动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不,杜小萌从所住的院子里走出来没多久就迷路了。

    本来是想去找个火炉的,结果却来到一个尽头有假山,中间有小桥流水,边上还有座精致小亭子的院子。

    杜小萌站在小桥上左顾右盼,这个院子好像前无去路,更糟的是身后的那堵墙左右各有两个拱门,门后各有一条通向不同方向的路。她不太记自己刚刚是从哪一个门走进来的,现在这个地方鬼影都没看到半个,想找人问路都不行。

    还好出来的时候很机智的带上岳云泽的披风,将披风当成帽子盖到头上来挡寒风,防寒效果很不错,这样就算是在这里兜转个一时半刻来找路,也不至于冻死。

    杜小萌想了一下,决定转过身去随意选一个门走出去。她刚迈开脚走了两步,却听到有人从后喊住她:“杨姑娘!”

    回头一看,竟然看到假山旁边站着一手拿着碗一手提着药罐的赵先生。

    看到忽然出现的赵先生,杜小萌有些惊讶地问:“赵先生,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赵先生往假山后面一指:“我就住在这后面的院子里。”

    “啊?你住在那后面?”

    杜小萌快步走到假山旁边,好奇的探头往假山后面张望。原来假山后面藏有一条大概一米长的鹅卵石小道,小道尽头连着另一个拱门,拱门的另一边又是一个院子。

    “杨姑娘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了?”

    “我想出来找个火炉把头发烤干,结果迷路了。”杜小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还好碰上赵先生,要不我还真找不到路回去。”

    赵先生将碗扣到药罐的盖子上,说:“杨姑娘随我来,我刚煎好了药,正准备给公子送过去呢。”

    “有劳赵先生。”

    赵先生脚下生风的走在前面带路,杜小萌要小跑着才能跟上。这样跟在赵先生身后一路小跑,左转右拐的,竟然用不了多久就回了所住的院子。

    走到院子的拱门前,赵先生停住脚步回过身来对杜小萌说:“我去取火炉子,可否劳烦杨姑娘帮忙把药送给公子?阿虎他在里面伺候着,杨姑娘只需将药罐拿进去就行。”

    不等杜小萌有何表示,赵先生已经把药罐递到她的手里,转过身快步离去。

    就差那么几步也不拿进去,却让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代劳,可以将这种行为看作是一种试探么?杜小萌看了一眼手里那个还散着热气的药罐,坦然地走向岳云泽的房间。

    轻轻地敲了敲门,阿虎前来开门。门打开的一瞬间看到是杜小萌,他的脸上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杨姑娘有事吗?”

    杜小萌拎起药罐说:“赵先生让我来给岳公子送药的。”

    阿虎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他看了一眼杜小萌手上那个药罐,还是很快地往边上一站让出位置:“杨姑娘请进。”

    杜小萌的后脚刚踏进屋,阿虎就赶紧把房门关上,并指了一下桌子说:“杨姑娘把药罐放到桌上就行。”

    岳云泽的住处比起对面杜小萌住的那个房间起码大一半,但房间的格局和外间的摆设和对面没两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房间里有一个炭火烧得正旺的炉子。近着炉子的那扇窗户打开了一半,这样一来,房间里既暖和但又可以保持空气流通不会闷死住在里面的人。

    杜小萌将药罐放到桌上,并把盖到头上的披风揭下来搭到手上。她看了一眼隔着里间和外间的厚帘子,又看了看正拿起药罐准备倒药的阿虎,轻声问:“这位阿虎哥,我可以进去探望一下岳公子吗?”

    阿虎动作麻利地一边倒药一边头也不回地说:“杨姑娘请自便。”

    听得阿虎这么的爽快,杜小萌直觉这又是另一种试探。她的直觉没错,站在对方的立场来考虑,若她真的有心对岳云泽做点什么,单独相处,就算只有片刻的时间也是很好的下手机会。不过,既然是这么大方的将她放进来与岳云泽单独相处,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不妥的举动,肯定在她出手前就已经被阿虎给灭了。

    还好,杜小萌没有动手干掉岳云泽的心思。

    在杜小萌敲门的时候,躺在床上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的岳云泽听到敲门声便坐了起来,他在不是很清醒的当儿听到外头像是有人在轻声说话,然后感觉到有人揭开帘子进来了。

    待他揉着昏沉的头抬起有些朦胧的双眼眼望向门口位置的时候,愣住,然后嘴边绽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娘,你回来了。”

    杜小萌僵在原地,嘴角抽了抽,然后不太相信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脸,说:“岳公子,我看起来真的有这么老吗?”

    这位小鲜肉即使再鲜,他娘都起码是三十好几将近四十了吧?对才二十来岁而且向来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的杜小萌来说,“娘”这个称呼不但是有点吓人,还是不能接受的。

    阿虎这个时候捧着药碗进来走到岳云泽床边,弯下身喊道:“公子请服药。”

    被阿虎这么一喊,岳云泽总算是清醒过来了。他接过碗将温热的药汁一饮而尽,挥手示意阿虎退下,然后看向还僵在那里脸色不是那么自在的杜小萌招了招手:“杨姑娘过来。”

    杜小萌扯出一丝笑容挪到岳云泽的床前,岳云泽又说:“请坐。”

    虽然很不爽被一个小不了自己多少的小鲜肉喊得那么老,但杜小萌甚有风度地保持礼貌的浅笑,坐到床前的凳子上,关切地问:“岳公子感觉好些了吗?”

    “有劳杨姑娘挂心,休息了一会,好多了。”

    岳云泽想起了自己刚才在不是很清醒的状态下喊了一句娘,好像听到杜小萌说了句什么,他笑了一笑,又说:“对不起杨姑娘,方才我刚起床还没清醒过来,将你看错了。”

    杜小萌皮笑肉不笑地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介意地再次问:“岳公子,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岳云泽拿开杜小萌摸脸的手,认真地看了看她的脸,说:“杨姑娘青春少艾,一点都不老。”

    说着,他的神色黯然了。他伸手轻轻地拂过杜小萌的眉眼,落到她的脸颊上,轻声说:“我娘去世的时候正是杨姑娘你这般的年纪,方才在半梦半醒之间看到你走进来,我还真的以为是娘回来了。”

    杜小萌顿时明白过来了。上一次是被当成了亡妻,这一次是升级成为亡母了。

    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想,杜小萌故装惊讶的模样瞪大双眼,试探着问:“岳公子,我长得很像令寿堂吗?”

    “象,和我记忆中的一样。”岳云泽看起来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都被吓到了,想不到世间上竟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听他这样说,杜小萌心中不由得感叹:看来她无论时灵魂穿越还是本尊穿越,都长了一张使用率颇高的复制脸!

    感叹过后,却发现岳云泽的手还留在自己的脸上,且没有缩手的意思。她抬起手大大方方地摸上那盛世美颜,一边摸着他那洁白又光滑的小脸蛋,一边温柔又声情并茂地感叹说:“幸好令寿堂长了和我一般的容貌,要不然,还生不出你这样的盛世美颜啊!”

    顿时感觉到岳云泽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明显的一僵。过了片刻,才听得岳云泽问:“杨姑娘,何为‘盛世美颜’?”

    杜小萌收回摸着他脸的手,顺便将他摸自己的手拉下来双手握住,态度诚恳地说:“就是长得非常好看,貌美如花,俊美得这世界上没几个人能比得上的意思。”

    岳云泽总算是回过味来。这位姑娘真够特别的,一般人若是听到他说娘去世了,都会意思意思的安慰自己几句,她不但没有安慰的意思,反而是绕了个圈子来夸自己的容貌。

    她这不同于常人的表现令岳云泽忍不住轻笑一声。

    杜小萌拍了拍他那只总算是有点温度的手,态度依然是那么诚恳地继续说:“岳公子你别笑,我说的是事实,我们那里的人说啊,男孩子的长相大多都是随娘的。”

    岳云泽附和地点了点头:“听长辈们说,我的容颜的确和娘有几分的相似。”

    杜小萌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然后很认真地说:“原来我俩的容貌有几分相似,难怪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感觉特别亲切,那种亲切的感觉,就好像寻到了一位失散多年的至亲一般。岳公子,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是有特别的缘分?”

    岳云泽那双好看的眼睛洋溢着笑意:“算,要不你也不会掉到我家的水池来。”

    “那……”杜小萌眨了眨眼,“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分的,那我们以后可不可不要再这么见外的互称什么公子姑娘?你可以喊我笑儿,我可以唤你云泽吗?”套近乎的第一步是互相来个没有那么大隔膜的称呼。

    岳云泽爽快地答应:“可以。”

    杜小萌很是心满意足地摇了摇岳云泽的手,说:“那我以后就唤你云泽了!”

    说罢,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松开岳云泽的手,将搭在手上的披风取下双手递过去:“差点忘了把这披风还你。”

    岳云泽并没有接过来,说:“这披风就送给你好了。”

    “送我?”杜小萌有些许的意外,“我已经是在你家白吃白住了,现在你的披风被我披一下就要拿走,这不太合适吧?”

    岳云泽笑看着她,说:“是我送给笑儿的,不是拿。”

    “可是……”

    杜小萌还想矜持的推辞一下,但岳云泽打断她的话:“你不是说我们有特别的缘分吗?不是我送你点东西你都要拒绝吧?”

    “那好吧,我收了。”杜小萌愉快地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