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被怀疑走火入魔 苏辛唤师似哭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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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在浮生派收的最后一位门徒了。”

    碧瓦金屋之下,他的师傅给了他这么一句承诺后,便匆匆离去了,说是要出去云游,谁知这一走,便再也没回来。

    按辈分,他是亲传里最小的一名弟子,上面有十一位师兄,师傅走的匆忙连法号都不曾替他起,后来,只得大师兄替了师傅的活,继了“清”字辈,取字“尘”,还顺带替师傅教导、照顾他。

    当时,他还年幼,不知道这辈分有何分别,只知常有外门师兄弟指着他的“清”字说三道四,他这才知晓,自己本不该是“清”字辈,这样取,无非是见他无父无母师傅又无法照顾,便把他划的离自己近些,方便照顾。

    却不想这一殊举,却是无意间,平白给他添了不少是非,常有人骂他是走后门进的嫡系,甚至诨言传他是大师兄家丫鬟偷生的异母兄弟,所以才托着杨家世代出仙门的份儿被送到这儿,又不敢明言怕丢了家丑。

    但那些话,无非都是些无凭无据凭空捏造的污蔑之词。

    他父家姓林,是昔日京城里有名的名门,母亲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女,却因被污,扣了个莫须有的罪证,被诛了九族。

    而他当时,竟因年少贪玩在外躲过了一劫,替他死的,是当日去他家还书那客卿家的孩子,那孩子同他年岁相妨,被割了舌剜了眼刺穿了心脏的死在他父母的怀里。

    而他,独自在门口踌躇的时候,却被前来拜访的老者看到了。

    他二话没说,捂着他的眼将他抱走,将他带上了九琼山,带进了浮生派,便抛下他独自走了,说是去云游。

    这一去,便再不曾回来,直至约两年后,忽然传来了师傅在外仙逝的消息,浮生派无主,众人便将大师兄捧上了掌门的宝座。

    昔日,还有大师兄常常来他的平阳峰,教他习剑陪他说话,可自大师兄成为掌门之后,常年忙于九琼山大小政务,便再无人来这平阳峰了。

    后来,他孤寂难耐,便寻了借口说要出去云游,新掌门便只当他在山里闷久了,想出去散散心,便答应了。

    几年之后,他却在外捡了两个资质不高的乞儿回了山门,新掌门体谅他这些年总是一人窝在山里太过孤寂,便也允了他收那两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入他门下,从不曾过问半分,也不准旁人提及。

    苏辛性温谦,喜静,而同苏辛恰巧相反的是,琇莹虽是女孩,却格外的活泼贪玩,经常拽着苏辛跑到别处玩耍,偶尔还打着她师傅的名号跑出山门玩耍,听闻知空林近日有昙花盛开,便拽了苏辛偷跑去门派禁地看昙花。

    若不是知空林阵法有异动,且林清尘当时就在知空林附近,偶然撞见被阵法所困的琇莹,只怕再晚些,那丫头的小命就彻底没了。

    “然而事实是,那可怜的丫头,最后还是栽在了我手里。”想至此,我不由得又开始自怨自艾了起来。

    琇莹的死,仿佛成了我迈不过的坎,扎入心底的一根刺,以至每每不经意的想起那个活泼的小丫头,我便恨不得取把刀将自己的心剖出来,看看究竟是黑是红。

    而此时,李时中见我忽然之间脸色煞白,一时也慌了神,颤言道:“林清尘那小子……他该不会还真的伤到神志了吧。”

    说着,他慌忙伸手去拽苏辛,却只见苏辛竟十分惶恐的试图躲开。

    “你这孩子,躲什么?”李时中抓了几次抓不中,不犹得颇不耐烦的骂了起来:“琇莹的死,我多少也有些耳闻,可你在你师尊身边学艺数年,他的脾气秉性你还不了解么?若不是一时失察走火入魔了,他哪里会对自己的弟子下的去手?”

    说着他便自顾自的叹了声:“你年纪还小,大抵你师傅也没告诉你们,那知空林法阵里封着的月影昙花有多可怕,他能活着把你们都捞回来便已是万幸了,你怎能还同他计较这些无意之失?”

    李时中说至此处,眼见苏辛神色微微动容,他便继续讲道:“方才的事,你也听到了。你家师尊多半是为了救琇莹时,为了抵抗阵法罡气动了内力,导致月影昙花的“影子”缠身,从而走火入魔还伤了神志,可他连我们他都不记得了,却独独记得你……”

    他恳求道:“苏辛,而今能唤醒你家师尊神志之人,怕是也只有你了。”

    见苏辛依旧沉默不语,低着头泪水连连的可怜模样,却少了方才的几分抵触,李时中慌忙将苏辛一把拽了到他的跟前,柔声劝道:“好孩子,你的师尊他最在乎的怕就是你了……你同他多说些话,随便说什么都可以,让他多听听你的声音,试试看能不能唤醒他几分神志。”

    说着,他便将苏辛抱到我身旁坐下。

    苏辛噙着泪花儿偏头呆呆的望着我,看着我眉头紧皱,随着时间的推移,面上愈发煞白如同糊了面粉儿似的,眼眸紧闭,连唇色亦开始渐渐泛白,他这才觉得,李时中的话,似乎并不像是在唬弄他。

    “苏辛,苏辛……”我又是无意识的,哆嗦着轻唤了两声。

    终于,他内心最后紧绷的那一根弦,被这轻轻的一唤,唤的竟松软下来了。

    “师尊……”

    终于,苏辛哭了,还是一把扑到了我的身上,哭的梨花带雨,连一旁看着的那三位都不禁微微有些汗颜。

    “我怎么……莫名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太对呢?”

    李时中见状,又展了展他手里的折扇,微眯着眼轻摇了起来。

    一旁的掌门只是眉宇轻皱,目光始终不曾从我身上挪移开过半分,而另一边的本该是闷葫芦的荀勉建,却竟是破天荒的开了口。

    “难道你不觉得,这听起来……似乎更像是在哭丧?”

    此番话,不出则已,一鸣惊人,惹得诸人皆偏头目瞪口呆的望着他,李时中折扇轻摇,砸了砸嘴道:“师弟此番话还当真犀利,只小心,莫叫林师弟听了去,当心他醒来先剜了你的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