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千钧一发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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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未亮,红药便端着一盆水,从后罩房越过正房,最后再到东厢房,她把水放下,轻轻的扣响房门,屋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她轻轻的推门而进。

    红药刚把水盆放在盆架上,就听幕尘道:“你待会儿收拾收拾,随我出去一趟。”

    “大少爷不在府上用餐了吗?”红药问道。

    “我们在外面吃。过来替我更衣。”

    红药拿起衣架上挂着的一件紫绀色挑金菊花纹锦袍,幕尘十分配合的伸开双臂,享受着红药的伺候。

    幕尘低头看着正给他束腰带的红药,笑道:“看着你挺高的,没想到这么矮啊。”

    红药系腰带的手一顿,然后又向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等她系好腰带,转身去拿开氅时,红药哀怨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一切准备就绪后,幕尘见红药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恭敬的候在他的身侧,幕尘道:“快去收拾收拾东西。”

    “奴婢这样就行了。”

    幕尘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道:“你就这一身衣服?”

    红药无语道:是嫌弃她的这身行头吗?

    “还有其它两套衣服,不过都是一样的,换不换都无所谓。”红药冷静道。

    这时,管家来到门外,恭候道:“大少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红药乖乖的跟在幕尘后面,一言不发。

    二人一同乘上马车,车内的气氛十分安静。

    月亮远远地垂挂在西边,皎洁的月光倾泻在大地上,一辆马车,在月光下行进。

    马儿的嗒嗒声,马夫偶尔发出的吆喝声,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构成了黎明前的交响乐曲。

    车内的幕尘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红药大胆的将视线停留在他的俊脸上,毫不吝啬的一一打量。

    从眉毛到眼睛、到鼻梁、再到嘴唇。

    红药该死的发现,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的魅力对女人竟然有致命的诱惑。

    这么优秀的男人,身边并不缺乏追求者,然而他却还没有娶亲生子,红药断定,要么在他的心中深藏着一位挚爱的女子,要么他不喜欢女人。

    这两种可能必然有一种成立,不然解释不通幕尘已经二十二,却还是没有成家的事实。

    虽说也有可能从出生到现在,幕尘一直没有遇到让他心动的女人,但这种情况在大户人家少之又少。

    他们讲究的从来都是门当户对,很少会考虑到男女双方的情感。

    所以,即使没有心爱的女人,身边也会有女人。

    但幕尘,不论哪一种,她到现在都没有发现。

    “你盯着我看什么。”幕尘倏地睁开眼睛,一双锐利的眼神将她紧紧攫住,红药一惊,瞬间觉得面前的人十分陌生。

    她忙低头恭敬道:“奴婢该死。”

    这时,幕尘的眼神开始变得柔和,他漫不经心地笑道:“被本公子的英俊给迷住了,是吗?”

    红药有一瞬间的恍惚,看着他发呆,仿佛刚才看到的锐利只是错觉一样,她冷静道:“没有。”

    幕尘盯着她看,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红药被他看的心里发憷,表面上却硬着头皮装作一副冷静的模样。

    “大少爷,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红药没话找话,以打破僵硬的气氛道。

    “王府。”幕尘懒懒道。

    红药不再言语,扭头撩开帘子,看着外面朦胧的世界。

    她看着外面的世界,任由思绪徜徉。

    自从苏九龄那晚送她回来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在幕府见过他。

    也是那一晚,她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苏九龄,虽说起初他露出了震惊和害怕的神情,但经过她的解释后,苏九龄渐渐的就恢复了平静,而且很快速的就接受了红药的故事,甚至没有产生一丝质疑。

    但,为什么自那一晚过后,苏九龄就不再出现在幕府了呢?

    说好的不害怕,说好的护她一生平安。

    红药难过的想,难道他也和世人一样,害怕她的过去,介意她的过去?

    她想,主要还是害怕吧……

    红药望着天上的一轮月,天色在渐渐变亮。

    或许这样也挺好,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她的故事也就不曾告诉任何人。那样的话,她就不会再期冀有人理解她的过去后,还愿意跟她做朋友。

    “好看吗?”

    红药拉回思绪,茫然道:“什么?”

    “外面啊。”幕尘依然笑道。

    “就那样,一般般。”红药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马车又不知行驶了多久,才到达目的地。

    幕尘并未急着下去,他坐在车内,又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红药见状,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便道:“奴婢在这里等大少爷。”

    “这是银子,你让阿福带你去买几件衣服,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上几天才能回去。”幕尘把银子交到红药手上,淡淡吩咐道。

    幕尘离去后,红药盯着银子看了许久,然后她撩开前面的帘子,看着幕尘渐行渐远的身影,微微的蹙了蹙眉头。

    “阿福,你先进去吧。”红药下车,道。

    阿福是一位年约五十的马夫,面目慈祥,为人善良。

    “大少爷吩咐我陪你一道去市集哩,我不能违抗大少爷的命令。”阿福笑嘻嘻道。

    红药仰头看着门匾上写的三个大字“端王府”,然后又对阿福笑道:“那你先把马车停进去,我们两个走着过去。”

    两人沿着紫雀大道一直往前走,不多久,便进入一条热闹的巷子,巷子两侧皆是开门做生意的商铺,沿着巷子继续往里走,百余米后,二人再次走到通天大道上来。

    阿福望着宽阔的道路,以及道路一侧的民房后,道:“我们还是回到巷子里去吧。”

    “这偌大的地盘应该不止一处街道,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红药道。

    “我们还是不要走太远,万一大少爷有事情找不到我们,就麻烦了。”

    红药不满的撇了撇嘴,又再次回到巷子里。

    巷子里响起了各种吆喝叫卖声,热闹非凡。

    两人一起走进一家衣服铺子,铺子的老板娘一见来了客人,脸上立马堆起了笑容,但见来人穿的穷酸样时,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

    她双臂交叉放在胸前,站在门的一侧,看着红药和阿福说道:“我们店的衣服从布料到工艺,再到裁缝,都是一流的水平。”说到这儿,老板娘上下瞟了一眼二人,接着道:“这些衣服啊,都是卖给大户人家的小姐们穿的,我看你们啊,还是去别处吧。”

    阿福听到这儿,脸上露出了难为情的表情,他看一眼红药,见她面无表情,就劝道:“我们还是去别处吧。”

    红药不以为意道:“急什么,我们先看看再说。”说罢,红药便迈进了店铺,完全不去在意店铺老板娘的奚落。

    阿福冲她尴尬一笑,也迈进了店铺。

    红药穿梭在各个衣服之间,眼睛认真的浏览着摆设的每一件衣服;诚如老板娘所说,衣服的布料和手艺确实不错,但她没有找到一件符合自己心意的服饰。

    阿福小声提醒道:“这里的衣服都是卖给大户人家小姐的,你要是买去穿了,抢了府上小姐们的风头的话,是谓大不敬。”

    “我就随便看看,不买。”红药道。

    耳朵尖的老板娘这时大声赶人道:“不买你在我这里看什么看,快走快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阿福小声道:“走吧。”

    老板娘看着红药和阿福离开的背影,丝毫不控制自己的音量,故意大声又鄙夷道:“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却也得认清自己的身份才行,不是自己喜欢就有资格拥有的。这人啊,一定要有自知之明。”

    红药对此充耳不闻。

    老板娘见人离开了店铺,不屑道:“一个小丫鬟也想在我这买衣服,真是异想天开。”

    两人逛的久了,还没有买到一身衣服,阿福便有些着急起来:“红药姑娘,我们出来这么久了,再不回去,大少爷恐怕会生气的。”

    “阿福,你就是胆小。大少爷现在正跟王爷谈事情,根本不会想到我们的,就算我们回去了,也是待在王府候命,哪有在外面自由潇洒啊。”

    阿福欲要说话,红药又道:“走吧,我们逛了这么久,肚子也早就饿了,先找点好吃的再说。”

    阿福诧异的看向红药,犹豫道:“这……”

    “大少爷要是怪罪下来,到时候都推到我身上就行了。”

    阿福叹了口气,无奈的跟在红药身后。

    两人在一家小摊贩上各自要了一碗面,吃饱喝足时,红药掏出幕尘交给她的银子递给商贩老板,商贩老板为难道:“这位姑娘,我做的是小本买卖,你这银子我找不开。”

    红药把银子重新放进兜里,看向阿福道:“阿福,你能借我点银子吗?”

    最后,阿福掏出身上仅有的两枚铜板交给了老板。

    二人准备离开时,热闹的小巷突然变得骚动起来。

    人群一片惊慌。

    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惊慌失措的拼命奔跑,身后跟着一群穿着官服跑步追击的士兵,为首的是一个骑着高大的骏马、面目凶煞的男子。

    那男子高喊:“给我站住,你若在跑,我就当场要了你的命!”

    逃跑的男子一听,惊恐万状,他一边奔跑,一边用他的一双小眼睛在人群中到处张望,身后为首的男子又道:“给我拿箭来!”

    红药果然看到有人将箭羽恭敬奉上。

    人群中的骚乱越来越严重。

    逃跑中的男子转身,扑通一声跪下,哭着向为首的男子求饶,但那男子已经拉开长弓,恰有一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气势。

    众人都在屏息凝神,提心吊胆。

    男子轻轻松开右手,嗖的一声,箭就向逃跑的男子射来,那男子瞪大双眼,全身颤抖,双眼恐惧,直瞪着向他飞奔而来的箭。

    巷子里的所有人屏息凝神,都在替逃跑的男子捏一把汗。

    谁知这箭,中途却突然改变了方向,直直向红药射来,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不可思议的转移了目光。

    红药瞪大双眼,满是惊恐地看着锋利的箭镞,她连连后退几步,箭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眼看着就要射向红药的脑门。

    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她果断伸出右手,及时抓住了向她飞奔而来的箭。

    箭镞直直的对着红药的眼睛,与她只有一毫之离。

    红药瞪大着惊恐的双眼,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似有大鼓敲打似的,即将就要蹦出胸膛,红药的额头密布了一层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