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就像人一样，有些人你说不出她哪里好，但是就是要非她不可。”黄晏伸直双腿，双手撑住了椅子说道。

    黄佳看了他一眼说：“你小子，老实交代，最近是不是恋爱了，怎么净说些这么酸不拉唧的话。”

    “呵！哪儿有，我离恋爱还差十万八千里，你就不要再操心我这件事情了，我不急，你也不要急了，没有用的。”黄晏低声说。

    “行，行行，我不啰嗦了，省的你觉得我烦。”黄佳笑着说。

    “姐，你……不打算和我讲一讲爸爸的事情么？”黄晏语气倒是柔和了不少。

    “你就这么想听么？”黄佳看着他的眼睛问。

    黄晏笑了笑说：“你知道么，我只是想要知道我的爸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至少我对他也有一下印象不是么？不至于他在我的人生当中完全是一片空白啊。”

    黄佳把手里的烟摁在地上熄灭，然后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说：“走吧，边走边脾气，顺便一会儿去街对面的便利店给妈买一盒蚊香，家里有蚊子。”

    姐弟俩并排走在一起，黄晏现在已经比黄佳高出来许多了，不像小时候，他又瘦又小，比黄佳矮了不少，到哪里都像跟屁虫一样跟着黄佳。

    “姐姐姐姐，你去哪里？我和你一起去！”家里始终都是黄晏这个声音。

    黄佳倒也不嫌他烦，去哪儿也都带着他，和朋友们一起出去玩总是带着自己的弟弟。

    “我们的爸爸，他不是一个好爸爸，也不是一个好丈夫，说实话，不要说妈妈了，连我都不太想提起他，觉得提起来就是噩梦。其实妈妈和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关于他的一些事情，我们只是觉得或许没有必要告诉你，毕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黄佳踢了一脚面前的小石子。

    黄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出生的时候，应该说打从我又记忆开始吧，我记忆中的他，就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是在打妈妈，就是在喝酒。每天他回家的时候，妈妈吓到躲在桌子下面不敢出来。都是等他睡了自己才敢睡。”黄佳的眼神空洞，她的思绪似乎飘到了很遥远的地方。

    “我对爸爸就这些印象了，说白了，我也只是一个间接的了解者，在这件事情里，妈妈才是最深的受害者。后来爸爸出了车祸就没了，他没得时候，妈妈已经怀上你了，当时怀着你办丧礼的时刻，我到现在还记得，把她累的不行，那时候她孕吐，又吃不下东西，瘦了很多，整个人除了肚子是大的，其余部分都是瘦的。一度我们都觉得你保不住了。”她接着说。

    “不过妈妈好坚强，她吃不下，就逼着自己吃，吐了就吃，说是怎么说也要把你保下来。再到后来你就出生了，我们约定，都不在你面前谈爸爸。为的就是希望你可以有一个没有什么阴影的童年。其实妈妈这些年过的也很不容易，她不是不想开心，是需要她去操劳的事情太多了，她没有精力去开心。你不要怪她。”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黄晏听着这些似乎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是在黄佳心里却是不想提起的痛苦往事。

    这样说起来，和姐姐小时候经历的那些事情相比，自己的童年的确是得到了母亲和她的关爱的，或许，母亲的笑脸不多，但是她心里也一定是为自己开心的吧！

    “姐……我……”黄晏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不知道是为黄佳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的情绪所感染，还是因为觉得为母亲和她而感到悲伤，总之他的情绪似乎和黄佳一个样子。

    “我没事，只是很久不说这些了，现在提起来觉得有些伤感罢了，一会儿就好了，倒是你啊，以后不要再在妈面前提起这件事情了，你每提一次，就是在往她心上插一刀知道么？”黄佳嘱咐他说道。

    已经走到了便利店，她进去买了蚊香，黄晏在门口等着她出来。

    两个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黄佳问他说：“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么？胆子特别小哦，每次走这种夜路就怕的不行，总是哭着闹着要我拉着你的手才肯走，没有想到那个时候的爱哭鬼，现在已经长得这么大了，时间过的真的很快。”

    “我哪儿有像你说的那个样子？”黄晏死鸭子嘴硬不好意思承认。

    黄佳吐吐舌头，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到：“小子，我问你一个问题啊，钟毓小丫头是不是喜欢你？”

    “她喜欢不喜欢我，你应该去问她，干嘛要问我。”黄晏的回答让黄佳简直想打死他。

    “你呢？你喜欢她么？”黄佳干脆换了一个说法问他。

    “姐，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和刚刚公园里面的那两个大妈一样，整天净关心一些八卦，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的工作吧你！”黄晏指指她的额头说道！

    “你说谁中年大妈呢你！”黄佳在他背上锤了一拳！

    两个人笑嘻嘻的走了一路，就像小时候一样。

    回家的时候，母亲已经切好了西瓜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等着他们回来吃。

    见到他们进门，便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笑着说：“回来了，吃西瓜吧，这是我中午买的，特别新鲜特别甜，快来尝一尝。”

    两个人回应道：“好。”

    黄晏拿了一块西瓜递给母亲说：“妈，您吃。”

    母亲接过西瓜，欲言又止的看着黄晏说：“小晏，我……”

    黄晏看看她，她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咬咬自己的嘴唇，把手里的西瓜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起身走回卧室，手里拿了一本厚厚的的东西走了出来，看起来像是相册一类的东西。

    “小晏，有些事情，妈也不是想瞒你一辈子，既然你想知道，妈今天就都告诉你。”母亲把手里的相册放在桌子上摊开。

    “妈！”黄佳似乎想阻止她。

    “小佳，没事，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可以告诉他了。”母亲朝黄佳点点头，示意她自己没有关系。

    黄佳也不再阻拦，她站起来回到自己的卧室。

    母亲拿出来了那本相册，里面有很多父亲和她的照片，也有很多父亲年轻时候的照片。

    看来，她已经做好准备和黄晏讲述这些事情了。

    母亲翻开相册，指着一张她和父亲在天 安 门前面的合照说：“这个，是我们还在谈恋爱的时候，一起去了北京的天 安 门前拍的照片。”

    说到这里的时候，母亲的脸上似乎露出了少女般的羞涩，她有些害羞了。

    黄晏听着她静静的讲述着每一张老照片的故事，似乎她又和父亲一起将那些地方走了一遍。

    从她讲述这些照片时，脸上的表情，黄晏感觉不到一丝她对父亲的怨恨，相反，母亲似乎是在讲述着很幸福和美好的事情。

    他不打断母亲，就这样坐在她身边听着她一张一张的讲述着那些年轻的过往和情愫。

    他不明白，母亲眼里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后来就变成了那个让她听到他的声音就会整个人发抖的男人呢？

    “小晏，妈不希望你恨他，你从来没有见过他，所以你就带着妈给你的这些记忆当作对他的回忆吧，其余的都不要考虑。”母亲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

    黄晏拉着她的手，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要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说的还真的是有道理。

    “妈……我……”他声音哽咽着。

    母亲摸了摸他的头说：“别恨他，别怪他，别带着对他的怨恨生活。”

    他点了点头，拿起了西瓜又递到母亲手中说：“妈，不说了，吃西瓜。”

    母子两个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档综艺节目，一起吃着西瓜。

    黄佳听外面没有什么声音了，知道母亲和弟弟谈完了，便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

    “妈，你们看什么呢？”她做出轻松的样子看着母亲和弟弟问道。

    “姐，快来吃西瓜，妈买的瓜可甜了。”黄晏的眼睛笑的像月牙一般。

    “嗯！好！”黄佳脸上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大概从此以后，家里笼罩着的那层阴影应该会从此消散了吧。

    自此以后，再提起这个男人，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禁忌了吧。

    开心的坐在沙发上吃着西瓜，对着电视里的搞笑综艺节目哈哈大笑，这才像是一个正常的家庭。

    黄晏觉得很开心，这个夜晚，他好像一下子成熟了许多。

    两个人晚上都没有再走，陪着母亲在家里又住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一睡醒，就闻到了香喷喷的小米粥的气味，这个熟悉的味道，有多久没有闻到过这个味道了，黄佳自己也说不清。

    好像自从自己出去上班以后，就没有闻到过这个味道了。

    因为很少在家里吃饭和过夜，和母亲这样相处的时光也是少之甚少了。

    “醒了？”她走出房门，伸了一个懒腰，母亲看到她出来，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