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才几天，阿杜脸上那种属于女孩子的灵动就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像经历了一切的妇人的沧桑。那沧桑还带了些，属于阿杜的恶毒。

    竟生生的让人在她的脸上看出了几分可怖，特别是那眼神，就像是随时都会扑出去将顾惜芜撕碎一般。

    “你知道，我在地牢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没头没脑的，阿杜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沙哑。

    “嗯？”顾惜芜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忽然说起这个。

    “我在地牢，伸手不见五指，甚至没有人愿意过来逼问我或者其他的。我就像是被扔在那里的一条狗一样，除了按时投食之外，没有人记得我的存在。”阿杜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样：“顾惜芜，你很得意吧？看见我成了现在这样，可我告诉你，就算是我现在这样也比你这种人好得多！”

    这话说的更是莫名其妙，顾惜芜咂咂嘴，忽然觉得阿杜这一生也有点可悲。她从没有把这个女人当做过一回事，但是自己却是她穷尽一生的假想敌。

    “你自己咎由自取！”不过觉得可悲是一方面，顾惜芜并没有对面前这个女人有什么不应该有的同情。

    况且，阿洛是跟她提过的。地牢里并没有给她用刑，甚至一日三餐都在正常供应，阿杜现在的状态无非就是不认命所以才导致的，自暴自弃。

    “我承认，我做的事情确实不光彩。但是你又能好到哪儿去！”阿杜不明意味的说着，一个只顾着和陌玄胤闹脾气的女人，真的能够成为她的贤内助？

    而且，这女人还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她根本就配不上陌玄胤的喜欢！

    “我这个人从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承认！”顾惜芜点头，她也没觉得阿杜的话有什么错：“只不过我们之间的不一样，是我从来不会滥杀无辜！就为了一段感情和你那莫须有的嫉妒心，你就这样枉顾自己的族人，可真是好样的！”

    “你嘴上说的那么好听，不还是嫁给了陌玄胤，事事都为着云南考虑吗？你敢说，你没有一点对不起南越？”

    说到这个，阿杜觉得这个女人更没有资格和她想比。

    既然已经嫁人了，就不要继续霸着南越国的事情了，时不时回去插一手不说，还要硬生生的利用自己的母国，这样的女人她都觉得恶心！

    “我对不起南越？”

    顾惜芜一步步逼近她，似乎听到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这一辈子和上一辈子，这两辈子，不管她是顾南琴亦或是顾惜芜，她对不起过任何人，但就是没有对不起南越。她的每一步，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南越更好才做的！

    “是啊，不然的话，云南和南越怎么会有这样的摩擦。如果不是你接着和阿洛的交情，阿洛也不会带着与凤族归于云南。你知不知道，这样加入势力，很快云南就会成为超过南越的存在。就算是这样，你还是打算辩解，其实自己是对得起南越的？”

    阿杜觉得自己想的一点问题都没有，要不是顾惜芜那个女人的话，与凤族现在归属几何并不能确定。云南，也不见得那样简单的超过南越。

    “呵！”顾惜芜嗤笑：“南越依然是那个南越，南越从未没落，但是我不可能为了让南越一支独大就不许别人壮大。那不是爱护南越，那个，叫做狼子野心！”

    顾惜芜心系南越，但是更能摆的正自己的位置。就算是今天不是她和阿洛的交情，也没有发生过与凤族的篡位之争，陌玄胤也会想办法站到天下的最高处。

    这是这个男人的抱负，她不能左右影响，更不会决定结果。

    她能做的，无非就是平衡云南与南越之间的关系。这两个国家，现在都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别说的好听了，你敢说他们不是被你这衣服道貌岸然的样子给骗了？”阿杜一脸冷笑，配合她现在整个人的状态，显得格外的渗人：“顾惜芜，你根本就配不上陌玄胤，配不上那些人的喜欢！你！”

    “闭嘴！”

    还没等阿杜说完，陌玄胤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走到阿杜身边，伸手卸下了她的下巴。

    “啊！”

    男人的动作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等到顾惜芜几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见了阿杜的一声惨叫以及来不及说出来的只能在嗓子里的残音。

    “你干嘛！”

    顾惜芜有些哭笑不得，这男人多少有点太不讲道理了吧！知道这是护着她，但是他怎么就不相信自己能够将这一切都处理好呢？

    “她太聒噪！”陌玄胤说的简单，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很明显的表明了，这男人不想听到一点对顾惜芜不好的话：“而且，我不喜欢她说你。”

    当年，因为那个救命之恩他跟顾惜芜之间差点没就此崩盘。同样的事他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所以这一次，就让他亲手把有些事情替她讨回来！

    “你啊！”顾惜芜戳了戳他的胸膛，然后才看着他的眼睛：“这次带她过来就是要问她那件事的，你这现在把人家下巴拧下来，咱们到底怎么把事情查清楚？”

    就在陌玄胤动手的那一刻，顾惜芜忽然觉得就在这几天心里的所有不舒服全部都跟着一扫而空了。那种熟悉但却久违的情绪在胸腔一点点蔓延，她现在很开心，特别开心。

    “我......”

    陌玄胤此时也是一阵语塞，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了。本来他就是听不得有人在那里污蔑顾惜芜，说她一句不好，这才冲上去让她不能说话。

    不过这次带她过来到底为了什么，他是真的忘到了脑后了。

    “你什么你！”

    顾惜芜白了他一眼，然后用眼神示意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办才好。

    陌玄胤无辜的摸了摸鼻子，然后示意顾惜芜身边的侍卫，让他们过去把阿杜的伤处理一下，将下颌还原。至少，还是要让她说话的。

    “你们，你......”

    刚刚恢复，那种疼痛感还存留着，阿杜虽然可以说话了，但还是说不出完整的字节。

    “听见了吗，如果你再继续口无遮拦的话，我也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顾惜芜看着她：“现在，我们应该说说，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了吧？”

    “是我做的，那又能如何？顾惜芜，就算是，是我已经进入了地牢，但是我还是能让你感受到什么是被人抛弃的痛苦，怎么样，看见陌玄胤躺在别的女人身边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啪！

    一个挑衅的眼神，彻底点燃了顾惜芜心里的怒火，她伸手一个巴掌就打到了阿杜的脸上，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可真恶心！”

    能想出这样恶心人的办法，这女人可真是恨毒了她的。

    “只要能够让你痛苦，比这更恶心的事情我也能够做得出来！”阿杜歇斯底里，既然她注定得不到陌玄胤，那她也不会让顾惜芜好过。

    这是他们两个欠她的，都是欠她的。

    当年她把奄奄一息的陌玄胤救回来的时候，一切可能早就已经注定了，她整个人整颗心都已经沦陷了。她不懂，自己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那男人眼睛里还是只能看见顾惜芜一个人。

    “那你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你懂什么？”阿杜似乎对她这样的表情很是不屑一顾：“明明我那么爱他，明明我什么都不比你差！”

    说着，阿杜的手试图抚上自己的脸。那张脸，虽然不算是倾国倾城的美女，但是至少也算得上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除了家世，她哪一点比不上顾惜芜？

    甚至，在顾惜芜不停地闹的时候，是她陪在陌玄胤身边。这样比起来，自己才是那个贤妻良母，才是最适合陌玄胤的人。

    “所以你觉得，你付出了这么多，陌玄胤就一定要喜欢上你是吗？”

    说了这么多，顾惜芜算是听明白了，这女人从始至终眼睛里盯着的只有陌玄胤，做了这些也只是在报复。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是！我为了他，放弃了那么多，他凭什么不喜欢我！”

    “可是你知不知道有时候，爱情根本就不讲道理？”顾惜芜说着，看向陌玄胤：“就像，我就算是什么都不做，陌玄胤依然会爱着我。不因为我到底好不好，只是因为那个人是我！”

    对于这一点，或许几天以前的顾惜芜还不能这样肯定的态度说出这些话，但是现在，她可以。

    陌玄胤是她爱的人，而他，也深深爱着她。

    不是因为他们身后有什么势力，也不是因为谁做了什么，就是因为是彼此。

    “阿芜说的没错，这世上从来没有人能够替代她。”陌玄胤走到顾惜芜身边，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然后像是宣誓一般说着：“因为救命之恩，我可以容忍你一次。但这不代表着我能够接受你用这份恩情去做威胁，所以这一次，你必须为你做出的一切付出代价！”

    那声音薄凉，除了涉及到顾惜芜的部分，几乎不带一点感情。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那我们与你，也是时候有个了解了！”顾惜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让人将阿杜带下去：“你是与凤族的人，按理来讲我不应该多说什么，所以我留着你的命！但是你这一辈子，就永远呆在地牢里吧！”